界,根基已定,如果乱了套,书便只能崩坏,世界也只能溃散。

    更重要的是,陆洲与谢清桥的身份,是整本书的主线,是世界的中心,不同于一个小角色,他们牵一发而动全身。

    玉佩上汇聚的金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应丹心顿了顿,快速的换了一种说法:“很久以前,我看过一个故事,那是一个神仙妖魔汇聚的世界,旧的天道即将分崩离析,无数人妄想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天道,殊不知,那个人选早已经出现了,他被天地眷顾,生来修道,百年飞升,千年大成,然而,在他成道之时,有大妖窃夺了他的立道根基,逼得他只能转世夺回……”

    谢清桥垂下眼眸,身体忽然轻颤起来,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茫然地摸着陆洲的脸颊,脑中一片空白,竟有些害怕再听下去了。

    “这是故事的开头,我看不到结局,可结局已然注定,”应丹心抹了把泪水,唇边一丝嘲讽的笑意,不知道再嘲讽谁,“三千世界,九州为上,此处是立道根基。而妖皇陛下,身负灵源的你,便是他的成道基石。若不杀你,他将永堕轮回,在轮回中消散,再也无法飞升超脱,回归九天。同时天道没了继任者,大家只好陪着旧的天道,一起毁灭了。”

    话音落下,谢清桥倏而笑了起来,趴在陆洲身上,笑得眼中有血泪留下,应丹心的话宛如一把最锋利的刀尖,凌迟着他的心上最软的地方,痛彻心扉。

    妖祖血脉,身负灵源,他不以为意,大不了削骨挖心还回去!

    九州毁灭,他从来不怕,大不了重入轮回,做鬼也能在一起。

    说他逆天而存,他偏要好好活着,与他最爱的人结为道侣。

    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挚爱的人,生来便是为了杀他的。

    应丹心闭了闭眼,吐出更加残忍的话来,“也许妖皇陛下在想,没什么要紧的,大不了一起消失好了。可你不要忘了,你身负灵源,哪怕世界毁灭,你也死不了,因为你是那一点星火,混沌中永恒不灭,千万年后,星火燎原,就会诞生出新的世界……”

    “你会失去他,在永恒的寂寞中,一次又一次的醒来,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玉佩上的金光终于消散,空中电闪雷鸣,有天雷瞬间劈下。

    应丹心倒在地上,被劈得修为尽毁,面容惨白,可她很清楚,这点痛苦与此刻的妖皇比起来,轻如微尘。

    她捂住脸,无声痛哭,她觉得自己混蛋透了,分明,分明看到他们成亲的模样,连她也感觉到了幸福啊。

    谢清桥呆呆地坐在原地,表情空茫茫地一片,天雷劈在他身上,他却恍然未觉。

    “清桥……”谢沐情飞快地跑了过来,她复生后的境界极高,几乎立即就跟了上来,也在一旁听到了所有的话,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眼见着天雷劈下,想也不想冲过来帮谢清桥挡着,“快躲啊!”

    谢清桥忽然颤抖着弯下身子,吐出血来,声音静得发冷:“娘,契约断了。”

    不受天道认可的道侣契约,是不可能存在的。

    反而因为他强求,让陆洲受到重创,陷入了昏迷。

    谢沐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疼得要命,连忙在他身前蹲下,抚着他的脸颊道:“清桥别怕,别怕,一定会有办法的,娘一定会想到办法帮你们……孩子,别哭,娘亲心疼。”

    谢清桥想,的确是有办法的,那就是——他去死。

    他嘴角一扯,忽然觉得很是好笑,笑世人愚蠢,可到头来,最愚蠢的却是自己。

    上古年代,是有那么一位,以人类之身出神入圣,居九天之上,世称“天尊”,那也是落桥剑最初的主人。

    原来命运摆布了一遭又一遭,是为了将他的洲洲捧上那最高的位置,原来他的洲洲,才是受天地眷顾的主人。

    而他谢清桥,不过是一个意外,一颗棋子,甚至,一块垫脚石。

    “清桥!”谢沐情心中惶惶,生怕他胡思乱想,急声道:“天命又怎样?无论如何,思归他爱你!”

    纵然他来历不凡,也愿在你面前低若尘埃。

    纵然你为天不容,也仍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

    “我知道,”谢清桥抱着陆洲,将下巴靠在他的头上,红衣染血,指尖徘徊,凄艳了眉目,宛如垂死的杜鹃,“所以我一点都不怪他。可是娘,我不想失去他,不想离开他……”

    最绝望的其实不是他们从开始就是敌人,而是连一起死都成了奢望。

    永恒的孤寂,他承受不起。

    晴空雷响,明亮的天空渐渐黯淡,渐渐沉入黑暗。

    唯有海域的方向,升起无边的星光。

    落星轮,逆命星轮。

    谢清桥眼眸颤了颤,捏紧了手心。

    七个越界者,还差两个,人海茫茫,又要从哪里寻找?还有时间让他慢慢去寻找吗?

    谢清桥灰暗的眼中,染上了嗜血的光。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又垂落下来,闭上了双眸——他可以去大开杀戒,可是一旦这么做了,就等于亲手推开了陆洲。

    用无辜人的鲜血铺就的美梦,到最后都会成为噩梦。

    谢清桥捂着心口,长发凌乱,形容狼狈,疯了似得又哭又笑,接连呕出大口的血迹,“陆洲,你是我的劫难……”

    他是他的挚爱,也是他的劫难,抛不得,也放不下。

    谢沐情抬头看着星光,蓦地大喊出声:“元临!元临!你出来!你出来啊!你答应过妖祖元殊,你不能不守承诺!”

    她站起身来,手中出现一把利刃,对着手臂狠狠划下,嘶声道:“如果你害怕天道惩罚,我可以献祭性命,保你万载修行!只求你出来,帮帮我的清桥!你出来啊!”

    没有反应。

    谢沐情毫不犹豫地再次划下,利刃却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谢清桥轻轻地夺过利刃,手掌在她臂上轻轻抚过,为她止住血迹,“娘,不可以。我不能失去洲洲,但也不能牺牲您,生我育我的娘亲,我一样爱您。”

    一句“我一样爱您”,令谢沐情的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娘不明白,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她宁愿没有生下他,她宁愿将他永远关在灵虚幻境,也不要他爱上陆洲。

    “我后悔,”谢沐情哭着说道:“我真的后悔将你托付给思归了!”

    如果不曾相爱,便不会如此伤心和绝望。

    “不。娘亲,我感谢你让我遇见他,”谢清桥听到这话,反而慢慢平静下来,露出一如从前的,纯粹的笑容:“若没有遇见他,我便体会不到这世间有这样一种深情,温暖得心上开出花来。若没有这些深情,这些伤心,这些绝望……便也没有了这些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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