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她上学、教她写字、替她打架、喂她吃饭……我一手拉扯着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儿长大,她告诉我她永远爱我,结果等她长大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为了离开我,当着我的面直挺挺地从游轮甲板上跳到了海里!我以为她死了,当时只恨不得跟她一起跳下去,后来我才知道,她一直在骗我。”

    “现在她死了,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又跑到我的面前,你不知道你曾经多危险。”

    宣澜终于站不住了,齐肃伸手将他从背后抱住:“你有多傻啊……我比邵扬那样的人要危险一百倍啊。”

    齐肃亲了一下他的耳尖,那里没有血色,是雪白的,他觉得可爱:“现在你知道了吗?知道我是这样一个、卑鄙又下流的人了吗?”

    “我一开始只想把你当成是她的替身,我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就是她了,我已经分不清这是爱还是恨了——我想把你关起来,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不会有机会对下一个人求助了,你会不会读书有什么要紧?这并不重要,我开心就好了。”

    “可是我不能那么做,你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你,真的,这话并不是假的。”他放开宣澜,“你不是她,你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我不能这么对你。”

    “你肯定听过这句话: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齐肃笑了一下,宣澜的面色此刻已经完全苍白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哪怕是像我这样的人,都会在意道德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我是真的喜欢你了,宣澜。”他也站起来,替宣澜理了理衣领,在他的面颊上很有风度地吻了一下,不带任何异样的意味,“所以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离开我吧。”

    “生日快乐,祝你一路顺风。”

    ☆、小姐

    宣澜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餐厅的了,似乎在黑暗中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出现,半是搀扶半是胁迫地将他扶上电梯下了楼。

    他的面前是另外一辆黑色的轿车,驾驶座上是一个瘦高而年轻的女人,那女人看到他下来便下车接他:“宣少爷放心,各种证件文件都准备好了,到了那边一切都有,您上车就行了。”

    宣澜眼神涣散,那女人见他不行动便直接走过来想将他扶到车上。

    “等等……”他终于清醒了一点,抬手制止了那个女人的动作,“我自己来就好。”

    他甚至展颜对那女人微笑了一下,那女人见他终于算得上是正常了,也放下心,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

    宣澜自己理了理衣服,伸出手打开车门,上车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刚刚是在最顶层,非常高而华丽的建筑,站在上边往下看都是火柴盒子和小蚂蚁,自然,站在下边往上看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自然也看不到齐肃的身影。

    他太高太远了,我够不到他啊。

    宣澜微微笑了一笑,没有说话,钻进了车厢里轿车很快便驶入滚滚的车流里,开向机场。

    齐肃一直在餐厅顶层没有离开,现在宣澜走了,他吩咐侍者倒了一杯红酒,自己一个人望着窗边,没有言语。

    黑暗中那个人走了出来,坐到宣澜原先的位置上,轻声开口:“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齐肃并没有为那个人的出现感到诧异,他甚至没有回头,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道:“你不知道吗?”

    黑暗中的那个人在星空下露出了自己的脸庞,是沈振平。

    沈振平叹了口气:“你可以那么做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但是我不能那么做。”齐肃笑了一下,像是有些惊讶,“当初骂我荒唐的是你,现在过来事后诸葛亮的也是你,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

    “我良心发现了不行吗?”

    沈振平注视着齐肃,轻轻摇了摇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有良心这种东西。”

    齐肃像是很失望地把酒杯放下:“你这么看我,我很难过啊。”

    他的语气里却毫无难过之意,甚至轻声笑了一下。

    沈振平终于站起来,蹙着眉头:“是那件事有眉目了吧?”

    齐肃并不避他,点了点头。

    “那么,恭喜先生了。”沈振平很正式地朝他鞠了个躬,“小姐离家这么多年,一朝回来,肯定是要入家谱发公告的吧。”

    “当然。”

    “您跟小姐见了面吗?”

    “还没有,我还没有惊动那孩子。她的养母快不行了,让她陪着养母走完最后这段日子也不迟……虽然我真是恨极了那个女人。”

    沈振平微微笑了一笑:“先生真是宅心仁厚。”

    齐肃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一直在让杨露帮我查这件事情,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结果居然真的找到了,昨天下午才出了结果,杨露给我打了电话。”

    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照片拿给沈振平看:“你看这孩子跟我像吗?”

    沈振平笑着接过:“dna都验过了,能不像吗?毕竟是嫡亲的闺女。”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色上衣和牛仔裤的少女,没有化妆,只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立在一丛葡萄藤下,眉目舒朗而大气,唇边挂着一缕淡然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从容自信。

    “我听杨露说了,这姑娘很聪明,从小胎里不足身体有点弱,可是偏偏很要强,到哪里都是拔尖出挑的,在d大读金融,成绩一直是第一。”沈振平知道他爱听什么,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儿女的呢?齐肃也不例外,“当时还没确定这是不是呢,杨露跟我说这姑娘太好了,哪怕这不是您闺女也是要出人头地的啊。”

    果然齐肃听了这话笑了笑:“她这个性子随她母亲,聪明伶俐,长得倒有点像我。”

    齐肃垂下眼帘。当年那个刚出生的女婴生下来就没了气息,他怕舒檀伤心,立刻让护士抱走了……谁知道那个女婴竟然没死,半路上护士就发现了,护士不能生育,和丈夫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竟然起了偷天换日的念头。医院里每年像这样的死婴不知道有多少,后来齐肃在棺椁里下葬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别家孩子。

    那护士连夜赶回了家,一颗心仍然砰砰跳个不停,回家和丈夫一商量,丈夫听了妻子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也是着急,但又可怜妻子多年夙愿……况且怀里的孩子实在可爱,夫妻二人一合计,刚好丈夫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决定连夜搬到另一个城市。

    护士让丈夫带着孩子先走,自己留下来辞职,还好家境宽裕,只推说家里老人有了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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