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不敢冒险在那个狭小的地下工厂进行试验,一旦失败,将无人得以生还。”逆风瞥了眼街边的民宅,“放心。我们提前疏散了居民。”他举起一件皇家卫队的制服,笑笑说,“我们假扮成皇家卫士,街坊们深信不疑。”

    若寒轻轻点头。周围的街道陷于夜晚的静谧,远离夜市,远离众的注意力。很好。

    几位满脸稚气的少年在一条街之外堆砌街垒,沙袋,挡板,忙的不亦乐乎。逆风仔细地检查了机器的各项仪表,颔首微笑,他转首对若寒说,“时机已到。请到街垒后暂避一下。”

    所有人都被疏散了,只有逆风独自伺候着那头逐步开始咆哮的野兽,他在机器上蹿下跳,机灵地摆布每一个阀门与操作杆。他很勇敢,若寒心想道。若每个求知派份子皆有这般勇气,恐怕他们果真能战胜冷地原有的主人呢。

    大脑的两侧,成排纤细的管道缓缓竖起,刺耳的蒸汽不时由其中喷射而出,与此同时,机器开始不时发出剧烈的异响,一些铆钉纷纷掉落,金属蒙板随之崩裂,露出其中复杂的机械构造。不言而喻,试验中的机器极不稳定,然而逆风独自操纵着硕大的机器,丝毫没有畏惧。若寒忽然明白,没有人可以将他从这场危险的试验中带走,眼前的男子已决意背水一战,为了他失去的荣誉与公信。

    然而,一个熟悉的低音忽然响起:“住手。”

    环顾左右。不知觉,一只硕大的黑影已悄悄现身于那部永动机身后。它弓起脊背,现出攻击的姿势。

    是曼弓。

    若寒未料到,那头城市角落与自己狭路相逢的猛兽,竟尾随至此。而后那个低音一再响起:“停下机器,否则我不客气了。”它仍是那么憎恶机械与铁器,一贯如此。若寒回想起它曾一掌击碎驰骋而至的机械马,任何金属的气味与声响皆会使它暴躁无比。

    与此同时,单片镜青年似乎也听见了兽的威胁,他一言不发地爬下永动机,抄起一支长统燧发枪,瞄准面前巨大的野兽。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若寒提起裙摆,狂奔至两者之间,面对曼弓的怒火,她举起双臂,挡在青年与永动机之前。

    “你竟试图袒护这些诡邪之辈。”曼弓切切低语,“你竟可忍受这铁怪物无心的气味。”

    “伟大的兽,我请求你的平静。”若寒低头望着兽脚下的尘土,尽量使得自己的眼神谦恭而真诚。

    曼弓舔舐着外露的黄牙,仍难抑怒火。

    “你无法理解他们的苦痛,可是唯有凭藉于此,他们方可摆脱皇帝的统治。他们早已失去了你与生俱来的自由。”若寒解释道,“这具铁怪物,已是他最后的希望。”

    “自由历来便是强者的奢侈品。”曼弓傲慢地回答。

    “可他们只是试图取到自己的自由,并未侵害到你的。”若寒仍纤声解释道,“皇帝已掌握了更强更大的机械,他们已被逼入绝境。如若此次试验不成功,这些青年人都会遭到残酷镇压,而无还手之力。”

    “那他们便是弱者,弱者从来不值得同情。”曼弓粗重的鼻息狠狠喷到女子脸上,粗糙而炙热。“更何况,蛰伏冷地的数千年里,我见识太多友伴沉沦死亡,早已丧失怜悯之心。”

    女子身后,铁怪物兀然发出刺耳的蒸汽汽笛,似乎是发出自身的抗议。曼弓重重跺脚,它显得很不耐烦,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

    女子了解兽只是单纯地厌恶机械与铁器;同时也了解以逆风的执拗,必然不会同意中断试验;它自有它的执狂,他自有他的执着。他们都不甘愿妥协。她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接着枪栓拉响,想必更多的科学人此刻正站在单片镜老者的身后,举枪瞄准野兽。

    她必须冒险了。

    她抬起眼睛,与兽的视线相触。起初,它显得极为暴躁,似乎随时可以扬起巨爪将自己击碎,可她命令自己坚持、不回避。她努力克服恐惧,要使它众信服,必须事先自我说服。她跨出了一步,又一步,向前伸出手。曼弓粗重的鼻息吹拂到她□□的小腿上。湖水,她不禁回想起与青兽初识的那一日,如明镜般的碧湖之水。是的,湖水。然后又向前跨出一步。我必须勇敢,只有我才能制止这一场悲剧。她又跨出一步,触到了曼弓巨大的额头。

    逆风与他的同伴们惊异地望着这名纤弱的女子,无比接近、直到触碰那头暴怒的野兽。他们紧盯着那头野兽的一举一动,紧攥燧发枪握把的手心渗出冷汗。

    只有微小形变,她却意识到曼弓的双眼已消去怒意。那头白兽放松了脊背,垂下眼睛。她上前搂住曼弓的巨大首部,摩挲它粗糙的外皮。“请原谅我,请原谅我们。”她喃喃说道。

    曼弓终于转身离去,消失在子夜的黑暗阴影里。它没有留下一句话,亦没有告别。

    身后发出了轻微的欢呼,是那些青年人在庆祝。他们的科学试验因为眼前这位女子的勇敢,而未遭中断。

    午夜。人迹罕至的街巷。永动机在求知派年轻的科学人的操纵下全力运行,经过初期的磨合,齿轮们已能和谐相处,噪声已降至最低。而这具庞大机械一侧的纤瘦女子,独自凝视着白色野兽消逝身影的方向,为自己的勇敢与鲁莽而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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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第五章 若寒。并蒂花(三)

    那日黄昏,六只巨蛾悄无声息地停栖在vissis门口,它们的翼展宽大,轻易地覆盖了酒吧入口的空地。过路者见之,避之不及;常客们畏惧蛾子的黑暗气息,纷纷掉头离去;小酒保数次抄起扫帚柄,却始终未能鼓起勇气推门而出将蛾群驱离。它们的反常到来,唯有一个原因。

    子夜时分,一位稀客如期而至。

    那双黑眼睛推开门,那双黑眼睛走过吧台,那双黑眼睛来到若寒的身后,她从未拥有任何的特殊味道,却始终伴随着熟悉的黑暗气息。

    她回首,果然是娜娃的笑靥如花。

    “我来看你。”

    “你不喝点什么吗?”若寒向她晃了晃朗姆与冰块的酒杯。

    “我要一杯鲜血。”娜娃的话音刚落,吧台响起一串酒瓶碎裂的响声,以及重重的关门声。显然,小酒保落荒而逃。

    “看来他给我的答复,是没有。”娜娃笑笑,接过若寒手里的朗姆,一饮而尽。

    “你又在画。”娜娃望着墙上的炭笔画,那幅几乎占据整堵墙壁的羽翼线条。

    “它一直在那里,有时褪色了,我便补上几笔。”

    娜娃默不作声。

    “好盛大的羽翼。你一定心生羡慕。”若寒忽然戏谑说道。

    “羡慕?何至于。呵,当我看见这幅羽翼炭画,唯有代表你已在这座城市里埋藏了原本的自由。只有绝望的人才将希望意象画在墙上,内心怀有希望信心的人,不必如此。”

    “我开始习惯了。你瞧,人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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