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吵,再怎么难过,我哥,是活不过来了。”她的声音有一点哽咽,“以诚,我把他当我哥。比亲哥好象还亲似的,我哥不在的时候,我还小,难过,但是这么多年,我都快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千越走过去,搂搂女孩的肩。

    女孩子反手抱住了他,拍拍他的背。

    千越说,“天晚了,我送你回去。以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

    宁可想一想说,“算了,你跑来跑去的,不累吗?我今天就睡在这儿吧。陪陪你。”

    千越微笑起来,“好。”

    他们关了灯,宁可睡了床,千越还靠在椅子上睡。

    黑暗里,宁可忽然说,“小越,你也过来躺一会儿吧,来。这床够大了,咱们俩都苗条。来。”

    千越听她叫他,小越。听着这个称呼,几乎被他忘了的称呼,从心底里跑出来。

    以诚总是叫他越越,以前他还被叫做苏苏,以诚家里人开始时叫他小沈,后来,从不提他的名字。

    只有许多年前,母亲叫他小越。

    小越,你该念琴了。

    小越,把背挺起来好吗?

    小越,你今天跟谁吃饭?

    千越走过去,在床上躺下。床不大,他的身子,跟宁可的靠在一起,宁可身上很暖。

    千越想,他有多少年,没有跟一个女性如此的亲近了。她们柔软的胸膛,芳香的气息,久违了。这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给他巨大的亲切感。

    宁可忽然伸手握一下他的手,说,“小越,苦了你了。”

    千越听她说,心里百味铺陈,却忽然地宁静了下来。

    宁可又慢慢地说,“别灰心,以诚,倒底还活着。对不对?你要是灰了心,他才是没指望了呢。”

    千越说,“好的。我知道。谢谢你,小宁。”

    宁可说,“小越,我好象比你大一点哦。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姐吧。”

    千越在黑暗里笑起来,“谢谢你,姐。”

    那一晚,千越睡得特别好。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他看见宁可正在给以诚擦脸,以诚已经醒了。

    他躺在那里没有动,仰视着宁可。宁可发现他醒了,转过脸对他笑。

    千越想起来,除了以诚,他现在有一个姐姐了呢。

    他所拥有的,依然很丰沛。他想。

    千越起来,走到病床前,对宁可说,“早。”又转过来,对以诚说,“早。”

    过了一个星期,是家人说要把以诚搬去普通的病房。

    千越说,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们的面前发表意见。

    以刚出乎意料地没有动怒。然后说,“我也不愿。我们家人都不愿的。只是。。。你知不知道,以诚这次受伤花了多少钱?”

    是,他知道。

    对以诚父母兄姐这样的家境而言,那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千越说,“别搬好不好?费用,我来负担。”

    千越回到病房,他发现,以诚的脸上有一种悲凉。不是凄楚,只是悲凉。

    千越用手背蹭蹭他的脸,好象要把什么擦去似的。

    然后他坐下来,接着做自己的事。

    最近他接了好多的活儿。

    以诚听着那脆脆的打字的声音,看着坐在床边的千越。

    他穿着卡其色的短袖衬衫,里面有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脸颊上可能有点痒,他歪过头,在肩膀上蹭一蹭。

    他的越越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坚强了呢?

    柔软如水珠,强悍如军队。

    只是,越越,你可知道,再强悍的军队,也有战胜不了的事物。

    比如,病魔。

    千里起解 正文 是谁?

    以诚曾经买过一份保险,那时候,他年青力壮,几乎不知道生病的滋味,只因为有人上门推销保险便买了一份。那时又何曾想过会有如今的不幸?

    那一份赔偿的钱,在他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就用完了。

    特护病房每一天的房费是三位数,更不要提他每天做的治疗,那些药,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手术。

    每隔三四天,护士便会来催着续医疗费。

    以诚家里很快便再也凑不出钱来,千越拿出了自己的积蓄。

    这么维持了两个月。

    千越看着自己帐户里的余额越来越少了。

    他退掉了租的房子。

    好在东西不多,其实千越大部分时间是住在以诚的病房里,但是宁可还是给他在以诚的分司里腾出半间屋子,收拾了张小床,被子什么的,都是全的。千越说,不用麻烦了。宁可说,半间房子也倒底算是个家。

    每天下午两点到六点的时间,以诚会睡上一个长觉,千越便在这个时段里找了个工作,在一家四星级饭店的大堂的咖啡厅里弹钢琴,做为背景音乐,报酬不高,但还算不错。很快经理向他提出,能不能晚上也过来,挣得多些,就是时间会晚一点儿,千越拒绝了。

    说来也怪,就这么奔波,千越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与精神都比以前好,也不觉得累。

    有一天,以诚刚睡着,千越正要去饭店打工,姐姐来了。

    站在病房门口,也不进来。

    千越说,“我这就走了。”

    姐姐突然叫住了他。

    千越站住了,姐姐却又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姐姐说,“小沈,你来一下。”

    姐姐把千越叫到走廊里坐下,只把手中提包的带子捏来捏去,看着前方雪白的墙壁,低头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转脸递给千越。

    “小沈,”她说,“这是我的私房钱。我把它,交给你。贴在以诚医药费里用。你。。。别让人知道。”

    千越接过来,一张存折。

    他知道,这是姐姐能拿出的全部了。

    姐姐并没有起身走的意思,重又看着墙,慢慢地说,“我们家以诚,从小就听话,好带。知道心疼人。十来岁的时候,就帮着家里做许多的事。小时候,去中山陵玩儿,那时候,车子不好坐,我脚扭了,他硬是一路背着我走到中山门。。。累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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