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好奇地回头,想知道哪位才是少年心中的花中之魁,却见少年笑嘻嘻地将花别在了瑾儿的头上。瑾儿垂下头,微微一笑。

    少年男女站在一起,身高相当,容貌相当,笑吟吟对视时,让人不由想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句子来。

    谢峦只觉嘴里一片苦涩。他抿紧唇,头也不回地快步而出。

    秋千在风中一荡一荡,秋千上坐的人,不住地呵手吹气。虽然已经不再下雪了,但这么冷的天气,玩秋千真是一点也不快乐,「大小姐,很冷耶,你还没吹够风么?」

    「再坐会儿好了。」将鬓上的梅花摘下,拿在手中轻抚,红梅娇艳素手如玉,看来有如天成的美品,教人赏心悦目,「人怜红艳多应俗,天与清香似有私。你说这红梅,是清了,还是俗了?」

    「花皆天品,何来清俗之分,清俗只在人心。」随口应着,凌晨叹了口气,抽抽鼻子,怀疑快流鼻水了,「大小姐,你身体不好,吹病了,李叔又要找我算帐了~」

    「我的身子好得很啊。」少女低低一笑,漆黑浓密的睫毛如鸦翼密匝匝遮住她瞳孔。睫毛微微煽动,似有无限轻怨,纤薄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少年看得不由一怔,两个字在心头滚来滚去不得安生,却始终没唤出口。

    那是他心头最私密的情怀。

    「大小姐心里在想着什么人吧?」

    少女不语,只是看着手中的红梅,慢慢地转动着,「其实,我讨厌红色……一切的红色……」

    素手轻轻撕开了红悔,盛开在树上的花中之魁,零落成泥辗作尘,飘零在雪地上,丝丝艳色,「那会让我想到血。」

    这是少女心中的隐密,连谢峦都不知道的隐密。谢峦喜欢鲜艳的红色,少女常年穿着淡淡的粉色。

    「可是有的时候,喜欢与讨厌,往往很难分清楚,到底哪种感情才是真的。大家,都是很善于自我欺骗的。」

    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

    「接下来的事拜托你,可以么?」少女抛下最后一瓣红艳,目光幽冷。

    少年露齿一笑,「为美人效劳,是区区的幸运。」

    承诺,成立。

    少女一笑,盈盈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风吹够了,我们回去吧,红绡要找急了。」

    少年却没起身,还在秋千上一荡一荡,好一会儿,才道:「谁说年纪小就不懂情爱呢。」

    少女止住了笑,看着白茫茫的雪地,红色的花瓣残骸,风一吹,几零随风,几零沾尘,「我也不知道。可是他们会说,这是错误的。在他们眼里,孩子时的感情是哄人的,不是真的。」

    「你认为这是错的吗?」少年踢了踢脚下的雪。

    「对错很多时候并不重要。」少女鸦翼般的长睫垂落,过了会儿,微微一笑,「重要的是,再不回去,小凌就要没晚饭吃了。」

    「啊啊!」少年一把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看看天色,叫得更惨了,「区区的晚膳啊!」

    抱着软磨硬缠好不容易才从管事那里赖来的晚餐,少年一脸幸福地回到住处。门客们都住在碧落流苑和长安院,身份高点,资历久点的门客可以有自己独立的厢房及仆人,而像凌晨这种刚入门,没什么阅历的下级门客,则是三四人共住一间大屋。幸好谢家门客待遇不错,虽是三四人住的一间屋,也不至狭挤,就是没什么个人独处的空间。

    门口上歪歪斜科地挂着思危居三个字,也不知是谁写的。少年用脚推开房门,刚踏过门坎,便听得一声虎吼,一位身高至少八尺以上的壮汉向他飞扑过来,「你终于回来了!」

    「哇啊啊我拿着晚餐啊~~」少年闪避不了,只能惨叫,却觉手上一轻,手中晚饭被人拿走,接着自己就被壮汉搂住,用力揉着他的脑袋,「你这小子今天又干了轰轰烈烈的事了,今天遇到哪个不是在说你又惹怒了李叔……是说你这小子真混蛋,有好事也不找哥哥我!嘿嘿,被女人们包围的感觉好么好么好么?连绿浓都尖叫得那么高兴……」

    说一声便用力揉一团泄恨,少年被他挟在怀里,差点喘不过气来,挣扎着踢着脚,「笨蛋管二,放开我!」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你去跟大小姐还有绿浓她们玩得开心了,我只能在这掰手指!就是不放!」壮汉哇哇大叫,他看来身形虽高大,年岁却不大的样子。

    「我要死了……」凌晨翻着白眼,「不是饿死就是憋死……死管二,放开区区!」

    见少年一张脸当真是进气多出气少,青白交加,端走少年晚餐的那人才道:「管二,先放开,小凌快不行了。」

    壮汉从牙缝里嘶地一声,终于还是依言放开少年。少年晕头转向地站直身,颠了几步,只觉满脑袋都是金条,可怜一头长发都揉成鸟窝——他引以为傲的风流潇洒的形象啊~~「死管二,区区这下怎么见人啊?老麦你也真是的,要阻止也不会早点阻止!」

    拿走凌晨晚餐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形干枯瘦削,长了双三白眼,容貌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闻言嘿了声,「你快要睡了还想见什么人?管二从下午听到你在平林苑的事就开始闹个不休。不让他泄泄火,接下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居然舍得牺牲区区。」少年脸色哀怨地看着老麦。

    「本来就是你种的因,有什么好舍不得。」老麦说完,见凌晨想反驳,便举起手上的饭菜,「原来你不想吃晚饭啊,早说么,我举得手都酸了。」说完便要往外倒去。

    「啊啊麦大爷你真是好人,你刚才救了区区一命区区感动于心莫言以表你千万别倒了我的饭啊~~」少年跳了起来,马上改口。

    「吵死了!」角落一张床上躺着的人突然斥了声,转过身来,「一顿饭有什么好吵的,大丈夫生于世当有皓鸿之志……尔等便是胸无大志,斤斤计较于蝇头小利,才会活得这般难堪,永远也没机会飞黄腾达!」

    他这一叱,少年、老麦及管二都安静下来。老麦皮笑肉不笑道:「打扰忧国爱民安公子的清修了,真是罪过。安公子既然这么胸有大志,便该投入王家啊,何苦来跟我们挤一房。」

    管二憨憨地笑了,「他不是被王家不要了么?」

    「你!」安秀才被刺到痛处,翻开被子坐了起来,「什么王家不要吾,像吾这种经世之材,只有吾拒绝别人的份!那是王家有眼无珠……不,是吾明珠暗投,上门才知不过一门逐臭之夫,安能以吾身之察察而受物之汶汶!所以吾才离开王家的。」

    「真是说得比唱的好听。」老麦哼了声,「也不知是哪位,行李都被人扔出大门了,还在拍着门哀求。咦,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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