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靠在枕头上,浅笑道:“没想到宋衔知居然是白清让。”

    秦演抬眼,面无表情道:“我让他是他就是,我不让,他连宋衔知都不是。”

    顾子虚咯咯地笑起来:“碧穹君好手腕。”

    秦演道:“没想到谷主还是个痴情之人。”

    他懒懒地:“情之一字,最是可笑。我只喜欢年轻貌美的,这天底下,论美貌,白请让第二,也无人敢称第一了。”

    秦演面无表情:“不过我这小徒弟显然是心有所属。”

    他笑着摇头:“我说什么了,情之一字,最是可笑。”

    秦演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白清让可不是什么小乌鸦,他是老鹰,你养不了。”

    顾子虚脸颊浮上红晕,声线都荡漾起来,自言自语道:“真可爱啊……可惜了,这样骄傲又狠厉的鸟儿,却不能圈养……不过,若是折了他的羽翼,挖了他的眼睛,应该就行了吧。”

    秦演不再接话,涣散的瞳孔没有焦距地向着远方。

    傍晚时分,这一行人寻了个客栈落脚,秦演喜静,顾子虚要了个四面屏风相隔的大包间用晚膳。

    一桌围坐五人,静默无声。

    楚煜棋颤巍巍地用余光打量着桌上的人。一身蓝衣的秦演剑眉星目,平淡如水,与他想象之中凶神恶煞的坏人差的有些远,神情举止到让他想起宋岐来。名叫沈襄的女子裹着紫纱缎襦裙,妆容笔画精致勾勒,温婉的眉眼不自觉的流露着魅气。顾子虚自顾自地吃着饭,嘴角带笑。

    简知子瞥了一眼身旁四处转着眼珠的楚煜棋,拂尘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后脑。

    他急匆匆地收回目光,像做了错事被发现一样,惊恐地看着简知子。

    顾子虚笑道:“楚公子有话就说,不必掖着。”

    楚煜棋局促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还是看着简知子。

    简知子开口道:“说。”

    他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开口:“碧穹君……抢了苏合?”

    顾子虚咯咯地笑了起来,简知子也摇了摇头。

    秦演垂下眼睫吃自己的饭,面无表情。

    沈襄怒道:“瞎说什么呢!”

    楚煜棋被吓到,害怕地看了看师父,不敢说话。

    简知子不理此二人,向秦顾二人道:“收到消息,公主与国师已抵达锦州等候。”

    顾子虚点点头,看向秦演:“碧穹君何时能准备好。”

    秦演顿了顿,开口道:“不急。”

    顾子虚道:“我可是连祖宗基业都不要了跟着碧穹君呀。”

    秦演道:“那就闭嘴。”

    他笑道:“这天下,终于要有些变化了。”

    楚煜棋小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顾子虚向他眨眨眼:“揭竿起义。”

    楚煜棋大惊:“啊……啊??”

    他点点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简知子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与你无关,别管太多。”

    他木讷地点点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想。陈遇和白檀救他的样子也不敢再去回忆。

    沈襄皱着眉,捏着筷子的右手有些颤抖。

    秦演沉声道:“白清让现在和陈宜修……朝廷与白庄联手,我倒是没想到。”

    顾子虚道:“白客南还不是被碧穹君玩弄于鼓掌间,何惧一个白清让?”

    秦演垂眼道:“我这小徒弟,难缠的很。”

    顾子虚道:“你倒是还顾念着师徒情谊,也不杀他。”

    秦演没有接话。

    顾子虚又眯起眼笑起来:“比起来有只小可怜虫真是让人心疼。”

    秦演明知他说沈若,权当没听见。

    沈襄忽然跪了下去,泪眼婆娑:“碧穹君你……救救我哥哥……”

    顾子虚笑道:“小妹妹,他已经死了,不是被陈宜修掐死就是被巨鼋吃了。”

    沈襄抓着裙子的骨节发白,眼泪顺着下颌滴到地面。

    秦演依旧不起波澜:“你累了就先回房歇息吧。”

    她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

    僵持了半天,楚煜棋心下不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沈姑娘……”

    话还未说完,沈襄投来嫌恶狠毒的眼神,将他剩下半截话生生逼了回去。

    秦演吃完便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留下四人离开了。

    顾子虚笑着摇摇头。

    客房朴素简单,屏风隔着沐浴的大盆。

    秦演坐到桌旁,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有风鸣廊。

    他忽然抬头,八分内力将手中的茶盏直打向屋顶横梁角落之处!

    一个人影从上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沈若眼睛红红的,受伤地看着他。

    秦演道:“你回来做什么。”

    沈若红着眼望着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喉管酸涩,说不出话。

    他自顾自道:“云鸦,算漏了他。”

    沈若艰难地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跑过来钻进他怀里,死搂住他的腰。

    秦演的身体僵了僵,到底还是没有作出什么行动来。

    “你……你不能扔下我。”他把脸埋在他胸口,已然带着哭腔。

    他闭上眼睛,说出的话亦真亦假:“你碍事。”

    沈若忽然想起地宫之中白檀也说过这句话。这师徒二人在某些方面,倒是有些相似。可白檀不是真心嫌陈遇碍事,他多么希望秦演也是因为忧心他的安危才这么说。只是没人比他更清楚,秦玉楼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牵挂他人的人。

    眼泪顺着脸颊汨汨而下,肩膀乃至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

    秦演眼角的余光散了些在他的脸上,只见沈若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冷冷地:“手,放开。”

    他反倒抓得更紧,胸口随着抽泣起起伏伏。

    秦演扣住他的下巴,任他挣扎,粗暴地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深渊一样墨色的眼珠噙满了泪水,濡湿了睫毛,本该白皙的脸庞站满了灰尘和泥土。

    秦演挑了挑右边的唇角:“喜欢我?”

    一个冰冷而戏谑的陈述句。

    沈若只觉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银针扎在心上,心脏被残忍撕开,心房血淋淋地暴露在之下。

    他锋利而冷峻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进自己的眼底,而他的眸子,却一如深不可测的海洋,迷雾笼罩,看不真切。他还是如多年前一般,剑眉星目,神采奕奕。

    沈若咽了咽腥甜的唾液,羞赧与惊恐写满在眼睛里,他闭上眼睛,不想再被他看到。

    他的逃避与沉默让秦演觉得无趣。

    他加重了些手上掐着他下巴的力道:“说,你喜欢我。”

    沈若颤抖着:“……我喜欢你。”

    泪光闪烁,倒露出几分半嗔半怨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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