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坦白,可经陶禧这么一铺垫,他的坦白不仅会令陶家夫妇犯难,怀疑他的居心,父亲江震寰也会没面子。

    够狠!

    江震寰眼神倒是黯了黯,看上去颇为遗憾,然后问儿子:“我见你房里有张画儿挺好看,画的水墨兰草,拿下来发现那儿居然还有面镜子?既然有镜子,为什么还有画儿?”

    江浸夜唇角一勾,笑道:“那会儿刚来陶老师家,怕外面结怨的人报复打击,就嵌了一块单面反光镜,这个陶老师也知道。”

    陶惟宁附和:“对,他征求过我的意见。”

    唯独陶禧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想到了什么偷偷去瞄江浸夜。

    而他似笑非笑地,正好也在看她。

    看样子被他扳回一局。

    她倏地站起身,同长辈们打招呼:“爸爸、妈妈、江伯伯,你们慢慢聊,我先上楼了。”

    陶禧的身影才刚消失在楼梯拐角,江浸夜立马说着“我想起她白天托我买的东西,还没给她”便跟了上去。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眼色交换着“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赶在陶禧关门的一刹,江浸夜飞快伸手抵住。

    “桃桃,桃桃你等会儿……”

    僵持间,他的力气占了上风。陶禧没辙,掌着门框看他,不冷不热地问:“你有事吗?”

    “后天……你来吗?”

    江浸夜指屿安博物馆的捐赠仪式。

    “不知道,看情况,要去也是和我爸爸一起。”陶禧答完便又要关门。

    “哎呦!疼疼疼疼!”江浸夜索性伸去一条手臂,正好被门板挤压,皱着脸不停叫唤,“桃桃!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陶禧松开手,狐疑地盯着他。

    明明没怎么用力,看他龇牙咧嘴好像压断了似的,居然来这招苦肉计。

    “你看我都这样了,就不能不生气嘛?”江浸夜一边揉胳膊,一边委屈巴巴地低声问,看去的目光透着股贱兮兮的可怜劲。

    “你误会了,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跟你没什么可说的。”陶禧音色平缓,神态自若,“你送我的翡翠,已经托我妈还给你爸爸了。放心,我说是你不小心落下的,不会让他误会我们。”

    江浸夜讪讪地放下两只手,痛得地方不在那,在心里。

    走廊上方嵌入的顶灯光线昏黄,映出他眉间的颓色。他微微低着头,那双平日总睥睨一切的俊眸,此时只剩凄然。

    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闭了闭眼,哑着嗓子说:“陶禧,我喜欢你。”

    陶禧呼吸一窒,大脑的电闸像被人突然掐断,呆呆地只能听他继续,

    “……就非得说出来吗?”

    “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难免会紧张,需要不停跟自己确认。”

    “我们……”

    回过神来,陶禧第一反应是“嘭”地关上门,残忍斩断江浸夜深情的倾诉。

    江浸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陶禧靠着门,双手按在心脏的位置。

    她瞪着眼前阒然的黑暗,眼眶有些发胀,胸腔那块方寸之地的澎湃按不住,跳得太快太用力。

    有点疼,就要冲出喉咙。

    怎么办?

    她有点动摇了。

    原来戒掉对一个人的感情,那么难。

    *

    捐赠仪式在博物馆一楼贵宾室隆重举行,除了那幅《百佛图》,江浸夜还捐出奶奶贺敏芝的多幅名作,那些画倘若流入拍卖市场,无一不抢手,便还吸引了大批藏家和媒体。

    陶禧与陶惟宁一同入场,在贵宾室外与孙蕴巍不期而遇。

    陶禧惊诧,“simon!”

    孙蕴巍抬头,同样很惊讶,“陶禧?你也来了?”

    免不了又是一番对江浸夜和陶惟宁师徒关系的解释,陶禧不想这么麻烦,便简略说:“我爸爸和骆馆长是熟人,你怎么来了?”

    “有人邀请我。”

    “谁呀?”陶禧止不住好奇地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孙蕴巍神神秘秘地笑着,发现陶禧今天和他都穿了一身咖啡色双排扣的长款风衣,“好巧。”

    陶禧风衣敞开,露出内搭的黑色缎面连衣裙,系一根细长的腰带,领口铺一些褶皱。柔亮的黑色长发披散后背,妩媚中散发着知性美。

    听他这样说,她也笑着,“哈哈,是啊!”

    “蕴巍,陶老师。”

    陶禧循声转头,一身西装革履的江浸夜朝他们走来。

    直到眼前,他才低眸,“陶禧。”

    “江老板,谢谢你的邀请。”孙蕴巍笑容扩大,与江浸夜握手,并看向陶禧,“现在你知道了吧?”

    不等陶禧开口,江浸夜先招呼起来:“除了捐赠仪式,二楼的特展展厅还有这批藏品的展出。陶老师和蕴巍要是有兴趣,可以趁仪式还没开始,上楼看看。”

    陶惟宁笑呵呵地对孙蕴巍说:“年轻人,走不走?”

    这句话把孙蕴巍逗乐了,做了个引路的动作,“走呀,您请。”

    陶禧没跟着去,等那两人走远了,她才问:“你怎么不叫我也去看看?”

    江浸夜笑,低头看她,“你想去,就去啊。”

    “你特意叫simon过来,又打什么主意?他和你可不一样,肚子里没那么多坏水。”

    “这家伙在我眼里,就是第二个林知吾。我还纳了闷了,你身边这种男人怎么层出不穷?不过先声明,我可没打什么主意,纯粹特别好心特别热情地请他过来。毕竟……”他低在陶禧耳畔,“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夜叔:宝宝心里苦_(:з」∠)_

    ☆、55.

    不想和他靠那么近, 陶禧后退一步,警觉地问:“为什么他叫你江老板?”

    明明那晚在公司楼下的林荫道, 无意闯入陶禧和江浸夜的对峙间, 孙蕴巍对他没有丝毫打听的兴趣。

    然而她迈动步伐的一瞬间,江浸夜伸手捞过她一缕长发, 手指卷着发尾放在鼻端嗅了嗅, 半阖着眼帘,问:“你想知道吗?”

    他嗓音在四周茫茫一片白噪音中尤为突出, 充盈的磁性愉悦耳朵,偏偏还将音量降至最暧昧的那一处, 嗅着她的头发欺近身前。

    两人背靠博物馆一楼大厅的立柱, 渐盛的人潮纷纷, 从身后走过,步入贵宾室。

    谁也没有注意到某根柱子后骤然收紧的气氛。

    可陶禧这回没能如江浸夜预想的那样,玉面飞来片片绯云, 羞怯地避开目光。

    她反而撩他一眼,上扫的眼尾透着志在必得的狡黠。江浸夜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她揽住了脖子,踮脚凑到他耳畔,她同样放轻了声音:“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些话, 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江浸夜当然想知道,但他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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