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怎么会是为了游戏室和健身房呢?当然,要是有,就更好了。”

    陶禧不知从何说起,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她蜷起的手指紧了紧,随即告诉那个侍者:“麻烦你转告他,我想和大家在外面边吃边聊,比较有气氛。”

    对方点头,走向挺身坐直的江浸夜。

    其实无需侍者传达,他从陶禧的举动中,判断出了结果。

    她特意挑了长桌另一端的位子,与他分隔遥远。从她现身的那一刻,那张灿若桃花的脸就不曾转向他哪怕一秒。

    于是讲笑话的心情尽失,江浸夜仰头饮下一杯酒。

    旁边的孙蕴巍安慰:“要不我陪你去包房吃?”

    “不用了。”江浸夜叠起餐巾拭去唇角的酒液,“我也不是经常来,难得和那么多人一块儿坐,就在这儿吃吧。”

    清蒸鲥鱼、雪花牛肋肉、蟹粉烩豆腐和几样应季素菜很快上桌。

    菜色不多,但因为是长桌,便上了几套。

    人人笑逐颜开,唯独江浸夜面色暗淡。

    有人问孙蕴巍,公司自从换了新的写字楼,扩大市场部和财务,接下来是不是会有大动作。

    他说:“首先是无人机和服务器这两款核心产品,我们已经有把握大规模量产销售。然后在终端市场布局安防监控领域,云端市场则针对语音识别与图像处理。大家好好加油!有了江先生的资金支持,今年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我们敬他一杯!”

    几十个人高举手中颜色各异的果汁,江浸夜也举起酒杯,却笑得勉强。

    敬酒之后,餐桌上讨论起这些产品的开发周期、迭代速度及其生产成本,江浸夜再次感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尤其当看见陶禧和其他人相谈甚欢,比往日与他在一起时更活泼善谈,江浸夜有了两个世界的距离感。

    于是潦草地吃了几口,他借故起身离去。

    从陶禧身后快步行过时,带了一阵风,撩起她额前的发丝。

    陶禧正在和同事聊天,脸上的笑还没停,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音戛然,胸口传来闷闷的窒息感。

    刚才的活泼善谈全是故意做给江浸夜看的,不过想暗示他,她有自己的世界,不会以他为中心。

    同时也推开了他,拒绝他的靠近与融入。

    陶禧有点懊悔。

    *

    孙蕴巍带公司团队出发,乘坐高铁去往相邻的a市,参加为期两天的国际人工智能大会。

    路上陶禧东瞧西看,直到上车也没见着江浸夜,空落落地想那只跟屁虫怎么没跟来。

    蹊跷的不止这一点。

    自从前天江浸夜半途离去,就再也没见他的身影。

    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

    陶禧忧心忡忡地时不时就按亮手机屏幕,生怕手机坏了他联系不到,却没有半点音讯。

    他不会真的生气了?

    小气鬼,不知道这一走就是两天吗?

    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陶禧心里乱糟糟的。工作报告她已经充分准备了,完全不怵,眼下唯一棘手的,倒变成那个一声不吭就玩消失的人。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陶禧吓了一跳,迅速摸出衣袋。

    是陶惟宁打来的。

    她眼神黯了黯,接通:“爸爸。”

    “桃桃,本来我和你妈妈想一起去看你,不过小骆来了,就没办法抽身。”

    陶禧微怔,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困惑地问:“小骆?”

    “骆馆长的小侄子呀!比你小两岁,才刚大二,对古画修复很有兴趣,非要来拜我做老师。”

    “可爸爸你不是不收徒弟了吗?”

    由于身体原因,江浸夜之后陶惟宁就没再收过学生。

    陶惟宁笑着说:“不要紧,我带一段时间,他要是真的下决心做这件事,可以交给小夜。”

    陶禧听到江浸夜的名字,一瞬握紧了手机,问:“爸爸,我都两天没看到小夜叔叔了,他在忙什么?”

    “两天而已……很长吗?”

    “……”

    幸好陶惟宁只是随口感叹,没有察觉出陶禧的急迫,继续说:“屿大今年要开设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想请他去教书,多半在跑这个事吧。而且上次的纪录片播出后,来找他的藏家很多,不知道他有没有接新的活。”

    “……哦,好的,爸爸再见。”陶禧黯然地挂了线。

    见她收起手机,一旁的孙蕴巍才取下耳机,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江先生的本职,是古画修复,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但其实,和我们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陶禧一听,恹恹的面色顿时来了精神,“什么联系?”

    “文物修复近年也运用上了许多新科技,比如说三维建模。那些动画和渲染的功能,可以模拟修复的情景,减少不必要的试错。”

    “我知道!”陶禧欣喜地弯起眼角,“可以利用我们公司开发的芯片,和一整套深度学习硬件解决方案来做这件事,将这种建模软件应用在专业场景中,不仅仅是文物修复,还有电影的特效渲染。”

    孙蕴巍比出一个大拇指,“记得加在工作报告里。”

    “好!”陶禧上扬的声调透露着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振奋。

    原来并没有每个人只属于一个世界的说法,一定会有座相连的桥。

    她立马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记录一边问:“对了,我们参加这个会也算大事吧,江先生作为投资人,真的一点都不过问吗?”

    明明上次连开个例会都要亲自参加。

    孙蕴巍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江先生真的不过来吗?

    他抿唇笑了笑,说:“据我所知,他不过来。”

    “……哦。”

    *

    第一天上午是大会开幕,各方领导和委员会致辞,从下午到第二天上午是高峰论坛。而陶禧的工作报告,安排在第二天下午。

    相对于前一天各路媒体和专家组长,枪短.炮似的提问,仅作为行业内的交流,她确实轻松许多。

    依旧不免挑刺般的质疑,有人问:“gpu就能满足3d渲染的需要,你们公司开发的产品不会显得鸡肋吗?”

    陶禧掷地有声地说:“其实一开始,cpu就能满足运行程序的需要。可是当大家在玩游戏时,发现gpu的算力更强,便又加入了gpu。而深度学习计算中大规模的频繁复用,已经显示出无穷的潜能,它需要专门的产品来替代,我们正是专注于此。”

    甚至还有人提起孙蕴巍那篇关于神经网络压缩算法的论文,其刨根究底的追问,已经算是刁难。

    可陶禧全都高接抵挡,一一应对自如。

    她的发言结束时,两只手都沁出了一层汗。

    四下掌声如雷,那么多投向她的赞许的目光,却独独少了那个人的,这让她心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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