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专心练琴,也没多想,同他道了晚安,送到楼梯口。

    宁思秦进了自己家门,进了卧室,关好门,才拿出手机来。他按亮屏幕,上面显示着一条短信:【有空了给我回个电话。】

    宁思秦拨了出去,几响之后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姐。不……他完全没有跟我说起他和赵苏的见面。”

    他说着皱了皱眉,但是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不过你应该不用担心,他跟我说了另外一件事。”

    -

    次日是周六,如今刚刚开学不久,仍是琴行比较忙的时候,陈松茂上午排了两个调琴的安排,一早就出门了。他刚刚调完第二家琴,尚未出人家的家门,手机响了。陈松茂看了一眼屏幕,颇为意外地接起来。对面一把温润似水的声音问:“松茂?现在有时间吗?”

    “你回国了?”陈松茂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刚回不久。”对方回答,“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饭见个面吗?介绍我的男朋友给你认识一下。”

    “这话也就你能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一点儿都不让人尴尬。”陈松茂摇摇头,“什么时间?”

    “如果你有空,就现在?”

    陈松茂意外得在楼梯上停了停脚步,“你是苏兰崖吧?!我们同居四年,我可不记得你哪一次不是提前三天邀约的。”

    “跟jack在一起,难免染上他一点习惯。”苏兰崖温声笑,“这么说,你是没有空了?”

    “今天不行,下午要值班。明天也不行。周一?”

    “那就周一中午?具体地点我们再商量。”苏兰崖说,“我听说你有了新男友?”

    “是。”陈松茂微笑,“不过他周一上午要排练新曲子,未必能来。”

    “没关系,日后有机会再见面。”苏兰崖说,“那,见面再聊。”

    他们道别挂机,陈松茂又坐在车里跟苏兰崖发短信聊了一下具体安排,随后开车去接宁思秦。他到的时候,宁思秦已经在排列场地的门口等着他了,坐进车便问:“今天的两架琴不好调吗?”

    “有一架几年没动过了,整体音差能差到40音分,我怕拧断了弦,只好慢慢来。”陈松茂说,“你周一中午有时间吗?苏兰崖回国了,约我一起吃个饭。”

    “苏兰崖……?”宁思秦想了一下,“哦,你那个硬是把谈恋爱过成了合租室友关系的前男友?”

    “现在想来,我们俩大概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对方,更多的是合租室友吧。”陈松茂说,“是他,还有他的男朋友。”

    宁思秦立刻笑喷了:“你带着你的现男友,去约见前男友和他的现男友?这是个活生生的四角修罗场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把我拉过去帮你打架的?”

    “要打架,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你。”陈松茂笑了,“不过真不是。苏兰崖向来是真正的君子,我跟他当年也是和平分手,你就当做正常朋友看待就好。有时间吗?我想你和他应该聊得来。”

    “算了,排新曲子我们经常要加练,这附近没什么饭店,你接了我再过去,肯定迟了。”宁思秦摇摇头,“你自己约吧,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我还是约在雅韵。”陈松茂说。宁思秦摇头:“说了,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你就当是为了迁就我。”陈松茂说。

    宁思秦笑,趁着红灯拉过他的手来吻了一下:“记得明天下午去省剧院给他们试调琴。你和他们联系过了吗?”

    “联系了,我们已经定好时间。”陈松茂说。

    -

    到如今,他做调琴已有八年,在本市的钢琴调音业技术算是数得着的。下个月有位钢琴大师要来演奏,剧院立刻提前紧张地做起准备。银河也在省剧院演出过几次,宁思秦认识他们的一位负责人,便向他推荐了陈松茂。对方看在他自己和他老师的名气,便敲定了让他周日来试调一次琴,那位钢琴大师的助理会到场试音。

    陈松茂虽然技术过硬,毕竟也少有为这样级别的钢琴大师调琴的经历,不敢怠慢,早早到了现场。那位大师的助理抵达的时候,陈松茂已经指挥着工作人员将钢琴搬上台,检查了一遍。见助理过来,他便暂停下来,转身同那人握了握手:“卓先生。”

    助理姓卓,看起来还很年轻,也同他客气地打了招呼:“陈先生来得真早。”

    “先前我检查了一遍钢琴。”陈松茂向他介绍,“考虑到场地比较大,这架钢琴的音质最合适,各项状态也很好。不知道大师喜欢怎样的音质,我们等一下可以再调试。只有低音这里……”他探身轻轻示意了一下三角钢琴敞开的后盖中一根低音弦,卓助理也探身来看,“卓先生请看这里,这根弦上有一处小小的锈迹。出现锈斑的琴弦会更容易断,尤其是如果演奏情绪比较激烈,重音较多的曲子的话。虽然琴弦在演奏中断裂的几率极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可以换一根弦。”

    “我们最好做到万无一失。”卓助理说,“陈先生今天就要换弦?”

    “这倒不是,这处锈斑我也是检查时刚发现的,身边没有带着缠铜丝的琴弦备用。”陈松茂说,“而且换弦会增加额外的时间,我想如果我们今天时间充足,那么等一下调完音,我去取一趟琴弦换下来。如果时间不够,今天就先调音、试音,我们日后再改一个时间来换弦。”

    “先调音吧。”卓助理敲定,“我今天下午还有其他安排,换弦可以改日再约一个时间。陈先生下周二上午怎么样?”

    “还有其他时间吗?”陈松茂皱眉问。

    “没有,其他时间我都有事。”卓助理说。

    他虽然努力装成一个正常人,语气里却隐约带着一丝颐指气使的味道,陈松茂听得略微不快,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个闹不愉快:“好,那现在试音吧。”

    给这类要求颇高的钢琴大师调音,向来十分麻烦,更麻烦的是现在仅有助理在场——也即是说,等大师本人到了,还要二次重调。陈松茂按着他的要求调了一个多小时,卓助理始终不太满意:“音质再收一点。”

    “这个场地,再收的话可能会影响效果的。”陈松茂说,“虽然音质压缩在某些曲目上会有更好的表现力,但也要考虑到时候钢琴和伴奏的交响乐团的协奏效果,而且给琴弦的压力也会比较大……”

    “大师就是这么要求的。”卓助理固执地说。陈松茂暗自叹了口气,只能走去重新调了一下,而后站在钢琴侧面,等他试音。卓助理弹了几个小节,忽然嘣的一声巨响砰然炸开!

    陈松茂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听见尖利的破空声细细一响,而后演奏厅里归于静寂,卓助理也给吓着了,从琴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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