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火,见长子还来劲,瞪他一眼;“胡闹!镇日里只会寻衅滋事!”又沉着脸转向卫启濯,“松开你兄长。”

    卫启泓的手腕得以解脱后,只觉几乎被卫启濯捏废了。他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甩袖便去了一旁的廊庑。

    卫启濯见父亲这边几劝不下,只好折返昭文苑。

    他一入饭厅,便见萧槿趴在桌上,仿似是睡了过去。他轻手轻脚走上前,正想将她抱去卧房,瞥眼间却发现桌上的饭菜一丝未动。

    萧槿迷蒙未醒,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卫启濯正思量着是叫她起来吃饭,还是将她抱到床上时,就听她小声咕哝了句“庄表哥”。

    卫启濯顿了一顿,心中念头一转,抬手轻轻按上她脑袋;“表妹怎不吃饭?”

    “等你一起吃……”

    萧槿尚在睡梦中,声音软软糯糯的,卫启濯一低头,还能看到她粉嫩嫩的脸颊上硌出来的浅浅印子。

    他轻声道:“方才不是与你说了,让你先吃的么?”

    “我每日都来你这里背书练字,也习惯跟你一道吃饭了……不对,你怎会让我先吃,你每次不都是亲自给我盛饭的么?你说怕旁人盛饭不仔细,洒了汤,浪费……”

    卫启濯眸光一敛。

    他立了须臾,俯身趴在她耳畔,将声音放得更低:“记我的话记得那样清楚?”

    萧槿微抿唇角,轻应一声。

    卫启濯深吸一口气,目光流转间又瞧见她红了耳朵,也不知是被他口中热气呵的,还是赧然所致。

    卫启濯心里忽然有些堵闷,可又觉自己这样很是不可理喻,毕竟她口中的“庄表哥”其实就是他。

    自己酸自己,这感觉似乎有点怪异。

    卫启濯绕着萧槿转了半个圈,纠结半晌,还是蹑手蹑脚将她抱了起来。

    他终是不忍心将她叫醒。她先小憩片刻也好,若是饿了,再起来用膳便是。

    卫启濯将萧槿抱在怀里时,被她抓住了衣袖。

    “表哥,”萧槿歪了歪脑袋,“你送我的戒指上雕的究竟是什么?”

    卫启濯又深吸了口气,板起脸道:“你还记得你夫君是谁么?”

    萧槿没有答话,阖眼睡了过去。

    卫启濯冷静了一下,将萧槿抱到内室安置了下来。

    还好萧槿梦中口中的人其实也是他,不然他恐怕跑出去打几个滚也冷静不下来。

    萧槿又睡了两刻才醒来。她爬起来后,听说卫启濯没用膳就跑到书房处理公务去了,当下过去找他。她见他似有不豫,问他怎么回事,但他只是不说。

    萧槿奇道:“难道又跟大伯吵架了?”

    卫启濯默了少顷,忽地将她抱到腿上,盯着她道:“啾啾是不是仍旧没有将我跟你记忆里的庄表哥完全重合起来?”

    萧槿怔了一下:“为何这样问?”

    卫启濯将她方才睡梦里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萧槿低了低头,思想半日,道;“似乎……是这样的。”

    当初卫启濯告诉她他就是卫庄时,她就觉得十分突然,虽然卫启濯有不少地方都跟卫庄相似,但她一时间仍旧无法将两人融为一体。后来嫁给他时,她确实也是喜欢他的,如今三年过去,她对他的感情渐深,但仍旧一直未将记忆里的庄表哥跟他完全重合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前世给她留下的恶毒上司和高岭之花的印象太过深刻,这与卫庄的亲切形象不太吻合。

    卫启濯环在她腰际的手收了收。

    之前无论是朝夕相对的情意还是房事上的契合,都在促使她离他更近一些,但两人之间总还是隔着些什么,其实并不如他披着卫庄的壳子时相处得自然。

    这大约就是她跟他不够亲密的根由。

    卫启濯轻叹一息,摸摸她后脑勺:“我前世都干了些什么,让你那样怕我?我记得我换了壳子之后第一次去见你,你总躲着我,之前还说我很不好相与。”

    萧槿低头。

    卫启濯前世是个手段百出、狠绝毒辣的政客,卫承勉过世时,他的悲伤溢于言表,但并没有如旁的孝子那样擗踊恸哭,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在父亲的牌位前跪了两天两夜,水米不进,几个本家长辈轮番上去劝他。但他毫无反应,泥塑一样。

    萧槿立在灵堂外望着他伶仃的背影,当时就想,这个人,连悲痛都是安静的。他仿佛没有示弱的时候。

    兴许也不是不想恸哭一场的,只是身边亲近之人都一个个去了,无人可依而已。就此而言,卫启沨的处境其实比他好太多。

    但卫启濯这种人其实最可怕,伤了痛了不哭不闹,只将悲怆化作往上攀爬的力量,以及,报复的烈焰。

    萧槿始终觉得卫启濯后来的一些举动类似于报复,但她不能确定他对谁的举动是报复。他最后虽站在了顶峰之上,她却觉得他的内心怕是空的。

    卫启濯见她半晌不语,正欲再问,不意被她倾身抱住。

    “夫君,”萧槿一阵心疼,抱住他脖子,伏在他肩头,“你往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她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做的汤?你若喜欢,我往后可以常常做给你。”

    她想起了前世他独独收下卫韶容端去的那两道她做的汤。这一世她也为他亲自下过厨,只是他心疼她,总拦着她入庖厨。

    卫启濯偏过头:“还记得你夫君是谁?”

    “记得啊,”萧槿笑嘻嘻道,“我夫君是庄表哥。”

    “那濯表哥是谁?”

    “不知道。”

    卫启濯又冷静了一下,道:“那濯表哥要如何才能完全变成庄表哥?”

    “不知道……要不,”萧槿晃晃他,“你往后每回打衙门回来,都给我买一根糖葫芦?”

    隔日,萧槿听闻那个小侄儿的高热还没退下来——那小孩子还没取官名儿,萧槿便一直管他叫小侄儿。才几个月大的小娃娃,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高烧再烧几天,就算保住了小命,人也得烧傻了。

    萧槿期间去探望过一番,但是没有进去。她之前没出过水痘,对此无免疫,太容易被传染了。

    卫老太太也来看过一次,叹息一回,去佛堂诵经祈福了。

    三日后,在太医的佐助下,小侄儿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半月后,水痘基本结痂。只是萧槿总觉得这孩子眼神木木的。而且小儿好动,大概是因为保姆们一时没看护住,他脸上有两处被抓破了,将来可能要留疤。

    卫启泓在儿子病愈之后才敢到近前看上一眼。他也觉得儿子似乎变得有些迟钝,拿着儿子平日里惯玩儿的小玩意在他眼前晃,他也没有多大反应。

    卫启泓傻住了。他儿子出一场水痘,难道傻了不成?

    卫启泓想到好容易盼来的儿子很可能就此废了,一时怒从心头起,转头又去找卫启濯算账。

    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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