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出事了,也很难想到酒上面。当然,”卫启濯轻叹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兴许是草木皆兵了,但我们不能放放松警惕。”

    萧槿恍然之余,不得不感慨他思虑得好生细致。

    虫草酒是一种用冬虫夏草炮制而成的药酒,每日少饮,能轻身益寿,倒是很适合老人饮用。卫老太太不仅有文艺情怀,还喜欢养生,平日里参茶药膳之类的也是不断的。设若虫草酒里面掺了什么慢性毒药,确实很容易中招。

    不过萧槿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不应该在前面跟长辈酬酢么?怎么会跑去查看礼单的?”

    “我寻了个由头离席了。今日的筵席,原本就是个试探。”

    萧槿瞠目:“你说什么?”

    卫启濯低语道:“今日的筵席,算是个钩子。府上如今铁桶一样,啾啾想想,若是有人要害祖母的话,什么时候合适?自然是这种人多手杂的喜宴上。”

    萧槿点头,想到失踪人口卫启沨,随口问道:“那你知道卫启沨去了哪里么?他今日若是一直不出现,那是不是少了点看头。”

    “我不晓得他去了哪里,但在吉时过去前,他应该是不会现身的。”

    萧槿攒眉:“那既然他不打算成婚,我不明白,他为何不干脆提前说出来,或者提前跑走?非要赶在亲迎这日消失?”

    “因为,”卫启濯抬手帮萧槿系紧披风,“这是他与我计议好的。”

    萧槿惊道:“你们说好的?!”

    后花园藏春坞。

    卫启沨独自坐在阒寂的二楼廊屋里,隔着紧闭的窗子,对着外间隐透进来的天光出神。

    今日的情形与他前世娶亲时十分相似,不同的是,他前世自愿娶了萧槿,今生却不会娶傅恬。

    他前世娶萧槿时认为自己所娶非真爱,从始至终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入新房时也对萧槿爱答不理的。他那会儿觉得自己十分悲哀,因着那次堕马,要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他真是不可理喻。

    现在的他才是悲哀,以为一切可以重来,却不曾想,原来他想得太简单了。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便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卫启沨轻叹一息。

    他之前去找卫启濯谈合作的事,其实就在盘算着自己的婚事。阿芙芙蓉那件事他也知道,他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尽量排除毒药,在祖母出事前,最容易下手的就是办婚宴的时候。前世的这个时候,办婚事的是卫启沐,他怀疑这给了有心人以可趁之机。今生因他尚未成婚,就变成了他。

    他若不成婚,卫启沐也不会成婚的,所以他得拿自己的婚事来做试探。他头先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家中一样样过礼,帮他筹备婚事。

    横竖六礼过了五礼,也算不得成婚,只要他亲迎这一日消失就好了。

    卫启濯一定会尽力去查,只是不知他如今查得怎么样了。

    国公府大得很,藏春坞这地方已经空置了好多年了,根本不会有人来。何况他父亲母亲如今一定认为他躲到外面去了,不会在国公府挖地三尺找他的。所以这里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躲在这里,倒是难免让他想起从前在这里私见温锦的事。

    想到温锦,卫启沨目光蓦地阴鸷。

    他好端端的报仇计划阴差阳错地被毁掉大半,还为祖母招来了麻烦。温锦的死根本不能平息他的怒气,他要将温家也连带上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傅氏眼下急得离疯不远了。好好的亲迎日,她儿子却失踪了。她而今忍不住怀疑她儿子是不是趁着众人不注意,乔装改扮出了城。若真是如此,那今日可彻底成不了礼了。

    卫老太太倒是镇定得多,毕竟她之前就觉得孙儿的反应有些不正常,她只是觉得傅氏跟卫承劭太过大意了。

    “我与你们说了多少回了,仔细看着沨哥儿那头的动静,不要出了什么事,你都当耳旁风了么?”卫老太太瞧着急得团团转的傅氏,蹙眉道,“你再多转几个圈,他就能回来了么?”

    傅氏憋得满面猪肝色:“婆母说如今可怎生是好?”

    卫老太太淡声道:“今日能不能成礼,全看天意。若真是寻不见人,就叫他们散了吧,待会儿我亲自往前头去跟宾朋们知会一声。”

    “那怎么成!今日是儿媳托人合了八字之后挑的大吉之日,是今年最合宜的日子了,过了今日,难道要拖到明年?”

    卫老太太轻嗤道:“人都跑了,还吉日?他若真是铁了心不肯娶,你拣个千年难遇的黄道好日,按着他的脑袋逼着他成婚,他也能转头把人休了,你信不信?”

    傅氏一下跌坐在交椅里,揩泪道:“这不争气的业畜,这是要生生气死我!我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她这几日可是逢人就邀对方来喝喜酒,又连夸自己儿子何等龙章凤姿、何等芝兰玉树,跟傅恬如何郎财女配、如何天造地设。

    如今可好,人跑了,她往后可如何面对那些勋贵太太。

    卫承劭亦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向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却不曾想他在婚事上一再执拗。他今日可是请了不少同僚过来,如今闹出这么一出,他颜面何存?

    卫承劭思及此,又将身边小厮叫进来仔细交代,万不可将卫启沨失踪的事透出去。

    众人又等了约莫两刻,出城搜寻的人先后回来报说未曾找见二少爷。

    卫老太太往屋外瞟了一眼,面色阴沉半晌,挥手道:“罢了,散了吧。出去就跟外间客人说婚礼改日再办。”

    卫承劭忙道:“不可啊母亲,眼下人都到得差不离了,只等成礼开席了。若是此时取消,那岂非惹人非议?”

    “那你倒是将他揪来成礼?”

    卫承劭沉吟片时,咬牙道:“要不,让沐哥儿代沨哥儿迎亲,对外只说沨哥儿身子违和。”

    卫老太太嘴角一扯:“好一个馊主意!先不说有没有庶弟代嫡兄迎亲的前例,你纵令沐哥儿将人迎回来了,寻不见沨哥儿的人,谁与那恬姐儿行合卺诸礼?谁与恬姐儿入洞房?沐哥儿么?那若是这般,可就算是沐哥儿成婚了。六礼过了五礼都不算结成姻亲,最要紧的便是亲迎,你预备让最后一礼换人?这才是贻笑大方。”

    卫承劭额上直冒汗:“那这可如何是好!”

    二房的事,萧槿基本都当戏看。不过她没想到,这一次的戏其实是卫启濯跟卫启沨的套路。

    她被卫启濯叫出来之后,并没有折返——卫启濯拿着虫草酒去找大夫查验了,她要等着结果。

    她一面吃点心一面等卫启濯时,萧岑寻了过来。

    萧岑才考完会试,心里七上八下的,今日来赴宴也没什么吃喝的心情,倒是想趁机来看看姐姐。

    他知道姐姐有孕了之后,兴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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