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世,还是要有一腔孤勇。

    “你喜欢他什么?”

    陆远秋不经意地问丁敏。他也好奇,丁敏喜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丁敏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懵懵懂懂尚不自知,就一脚踏入毫无规则可言的感情漩涡。

    反应过来时,已经情根深种。

    这以后也有人问过丁敏类似的问题。丁敏从没给出个认真的答案。他为什么要喜欢蒋超?为什么要包庇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蒋超是在犯罪,是一个罪犯。你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清清白白大好前途,为什么要和蒋超搅一起,毁了名声也断了未来?

    少年无知的喜爱,成年清醒而深爱。有的人杀人也杀得不太清楚明白,被关进去的时候流泪后悔,悔的也不是杀了人,而是悔自己因为杀人被抓要处死刑。

    蒋超是千千万犯罪的人里面难得清醒的人。蒋超知道他在做什么。

    成年的丁敏也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公安的人审讯时碰到这种难得清醒明白的人,也会在心底生出唏嘘。

    人的命,真难说。

    在所有人以为矿难会让蒋超一蹶不振的时候,他反倒以一种破而后立的速度更迅速地崛起了。短短两年的时间,蒋超名动西南。成为当地出了名的黑老大。

    资金的暗流在他名下的餐饮酒店娱乐业顺畅转移,等到丁敏快毕业的时候,蒋超已经不再回县城,常年往返于省城与邻近的省市。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逐渐成形。网越织越大,黄赌毒,他也只差最后一样。

    丁敏第一次司法考试没通过,那年批卷标准有些不寻常,很多人卷四分非常低,要求复查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能愤愤不平归咎到运气不好。丁敏虽然也是分被打得异常低的一部分,但他并没觉得不公平。他本来就抱着自己笨,肯定不能一次就通过的心态,现在周围有很多平日里学得好的人也和他一样无辜被打了低分。丁敏反而有种隐隐的庆幸感。

    现在不是他一个人要考第二次了。他也可以把第一次考不过的理由说成是评分标准的原因。陆远秋属于运气好打高分拉高均值的那一批,大三上他就靠着家里关系找了个知名外资律所的实习,为了交通方便不再住学校。丁敏恢复了一个人默默上自习的状态,相比于周围人的快和急,他的时间好像是停滞的。

    陆远秋看他大三下的暑期也没找实习,就问他以后什么打算。丁敏说他想回他家那边,考一个公务员。

    那确实是没有实习的必要。陆远秋大四准备申请留美的硕士。丁敏考完司考又准备国考。在他以为蒋超再也不会来看他的时候,蒋超来了。

    邻近毕业,同年级的人都各奔前程,找工作的找工作,实习的实习,出国的申offer,考研的奋战图书馆。

    丁敏其实和蒋超已经有些生疏了。没办法的,异地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蒋超又忙。丁敏一开始就强压着那份刚热起来的感情,之后习惯了,每隔几天发发短信,一个月打一次电话,两个人步入聊也不知道聊什么,彼此好像变得陌生的阶段。

    然而亲眼见到蒋超的一刻,这种因为时空远隔而生出的疏离陌生刹那便消散。

    丁敏扑到蒋超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拥抱。

    他一见到蒋超,记忆就自发地从十八岁贫困山城的夏夜开始翻,他在繁华的东部沿海学习生活了将近四年时间,按理说已经大概适应了新的生活。但他毕竟前十八年都生长生活在那里,根在那里。二十岁过后人会因为变化太快,很难再把以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记清楚。但那些没被忘掉的、活着残留下来的片段会和当时的感觉与味道一起,成为一个人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过去。

    蒋超抽烟的气味,夜里烧烤摊鼎沸的人声,放学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出来,被嘲笑被侮辱,ktv震耳欲聋的歌声响在耳边,他窝在蒋超的怀里,看着蒋超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的一小块胸肌。

    小学路口被他撞飞的小孩子在他背后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那片街区,永远都要绕着派出所那条路走。

    他在乘地铁看到穿着类似包臀裙的女人,总会想起第一眼见到丽丽时那抹艳红的颜色。

    蒋超就像一把钥匙,一个开关,他在接触的一刻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晦涩不明的黑暗里埋了不堪的泪水,也镌刻下了最深的印记。

    丁敏不可能对蒋超生疏。一个人可以觉得他的少年记忆遥远,却不能把过去变没了。没了过去的人是没法站在现在的。

    蒋超带着丁敏去大学附近的酒店开房。两个人躺到床上就迫不及待地接吻脱衣服。

    “敏敏,敏敏……”

    蒋超爱不释手地揉捏丁敏两瓣臀肉,低哑地叫着他的名字。

    这个原本被丁敏恨过诅咒过的像女孩子一样的名字,现在叫得他耳朵发热,腰肢酸软。

    “敏敏的屁股想不想超哥,嗯?想不想?”

    丁敏红着脸,低垂着眼,骑坐在蒋超结实的腰腹上,相较于寻常男性更为瘦小白嫩的手撑在蒋超的胸口,臀胯轻摆,发出猫儿一样软绵的叫床声。

    蒋超把他稍显肥厚的臀肉掰开又放,半躺在床上把玩得舒爽不已,听着他淫荡又羞涩的声音,说:“敏敏唱歌好听,叫床声音更好听。”

    丁敏强忍着羞意,感受着体内炙热坚硬的物体摩擦过敏感的内壁。蒋超的那里那么大那么硬,把他全部填满,撑着他在游离不定的命运里摇摆前移。

    他低下头,伸出舌头舔蒋超厚实性感的嘴唇。蒋超近距离看着他挺直浓密的眉毛。

    这还是当年ktv听话窝在他怀里唱歌的那个人。

    蒋超不是不想来看丁敏。他是不敢来看。

    每个人都有软肋。常年命悬一线生死难保的人心里头都需要有个皈依的温软之处。所以很多黑老大都有着一个死到临头最爱的情妇,反倒是做官的人不愁身家性命不见血,有妻有子外面养得再多也没一个真正在意的。

    丁敏已经被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蒋超不可能再把丁敏推开。

    他现在终于是一个被人拿捏了致命弱点的人。

    重感情的确也没什么不好的。丁敏才是那个放风筝的人,有线牵着,蒋超才要知道怕,才知道人一条命不能随随便便死。一个没有后顾之忧又手握巨大权势的男人不能成为上位者手里一把好掌控的刀。现在的丁敏像刀鞘一样,包住了蒋超锋锐尖利杀人流血的刃。蒋超十几岁位低言轻拿着水管上街去讨债,碰到各种骨头硬的他都能比别人更硬气。

    现在他愿意为了丁敏,成为别人的一条狗。

    丁敏与蒋超一同下楼吃饭,进了一家川菜馆。肌肤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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