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可得罪,只好低着脑袋,暗暗地说了几句话后,便步出铺外。

    苏文若见那少年走了,便赶忙上前几步,搬了张小椅子来,坐于苏文泽之前,而后伸手轻轻握着苏文泽的手,随后轻轻将他的手展开,以指轻轻地绘着他掌心上的掌纹。

    “哥……”苏文泽无奈唤道,掌心上传来的丝丝痒意,让他不由得皱起眉来。

    曾有人与他说过,一生之中的所有故事,皆藏在掌纹之中,不论是爱是恨,是苦是欢。

    “泽弟,我们可否重来?”苏文若抬起脑袋,墨黑的眸中也掠过了一丝期待。

    他是真心的。

    而苏文泽本是想摇首拒绝,可当他看到苏文若脸上的那道伤痕之后,他犹豫了。

    是谁当初说要好好守着文若,不让他受伤,不让他难过的?又是谁当初说要将某些话,永生永世的藏在心里的?可到了最后,他终究还是将话说出了。

    心下不由得泛起微微的内疚与悔意,可纵使如此,他言语之间的口气,依旧是淡漠疏离。

    他说:“晚了。”

    此话一出,他已是后悔。

    那时,他看着苏文若垂下了眸,看着他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只沉默不语地坐在他身前。一时之间,心如有何物堵住了一般难受。

    重来并非不好,其实,他不过是在怕他一时兴起罢了。

    苏文泽轻轻一叹,随后起了身来,将挂在壁上的那幅丹青取下,而后卷起藏了起来。他不想让苏文若知道,自己还一直喜欢着他。

    后来等到黄昏之时,苏文泽才将苏文若带回家中。府邸不大,却是干净得很,因已无余房让苏文若住下,所以苏文泽便让他来自己的房里住下了,而苏文若踏入房中后,甫一入目的,便是那设于窗下的一张书案,而书案之上,摆着的正是一封封的信笺,堆得似座小山一般。

    来不及上前去看,便听苏文泽问道:“哥,你在看什么?”

    苏文若闻言,而后摇首,接着他便走至榻边坐下了,抬眸看着窗外景色,但见那落日余晖染尽天边白云,也染尽眼前黄昏之景,更添几分闲静之意。

    而此刻,苏文若心下却是想着要说些什么,只是想来想去,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终究还是沉默不语地坐在榻边,默默地看着窗外之景。

    沉寂良久后,苏文泽忽的步出了房外,那时,苏文若只愣愣地看着那抹身影渐行渐远,半晌后,他却不由得轻轻一叹。

    直至月儿已挂天边,星子已伴弯月之时,苏文泽才端着一盘菜肴自厨房出了来,回至房中将菜肴放下桌上,随之又回厨房,端来菜肴,来回几次后,终是将菜都端齐了。

    接着,他便抬首看向床榻那边,而后小心翼翼地举步向前行去。

    苏文若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但见他正倚着旁的白壁闭眼入睡,恰好一缕青丝落下,掩住了脸上的那道伤痕,也不知他做了何梦,只见他唇角微翘,扬起了一丝浅浅笑意。

    瞧见他的笑,苏文泽也不由微微一笑,而后伸手轻轻地抚上那人的脸,指尖轻轻挑起那缕青丝,随后为他绾至耳后,那道伤痕也随之入了他的眼中,他看了半晌过后,竟是低首吻上了那道伤痕。

    不过轻轻一点后,他便忙抬起头来,目光于苏文若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将苏文若摇醒,而后叫他一同去吃饭了。

    苏文若执筷夹起鱼肉,而后挑出鱼刺来,接着便夹给了苏文泽。而苏文泽看向碗里的鱼肉时,心下已不由得泛起了暖意。

    若果余生有他,那该多好。

    ……

    自那日之后,苏文若便一直留在了临安。

    算算日子,他留在临安已是有一月了,可到至今为止除了莫锦秋,便没人写过信给他了,就连苏青那小丫头,宁愿写给苏文泽,也不愿写给他。想到此,苏文若便摇了摇头,只想苏府里头若有人想念他,那才奇怪!

    而他留在临安的这些时日里,他俱是跟在苏文泽的身边。比如今日,苏文泽此时正执笔记账,苏文若则是坐于一旁端着茶,浅笑着盯着他看,直至那人要转过脸来时,苏文若便赶忙垂了眸,佯装惬意模样地品了一口茶。

    那一举一动,其实早被苏文泽看到了。

    “哥……”他轻轻唤了一声。

    “嗯?”苏文若抬眸。

    “我累了。”苏文泽道。

    “哦。”苏文若听他说累了,便赶忙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而后行上前去,为他捏肩好让他舒服些。

    “哥,你何时回京城?”苏文泽问道。

    “你何时回去,我便何时回去。”

    “若我说,我一辈子也不回去呢?”

    “那我便陪你一辈子。”苏文若认真地道。

    苏文泽闻言,而后不语。

    他该相信他么?

    罢了。

    他还是在害怕,不论相信与否,他还是害怕那人说的,不过是一时玩笑之话。

    后来,他依旧沉默,苏文若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直至少年自繁华一片的街市回了铺中后,铺中方才热闹了些。少年其实甚多话说,也甚喜与苏文若一同说话,他时常拉着苏文若到一旁,一聊便聊了好久,直至苏文泽不满起来,少年才撇撇嘴,继续做自己的事儿了。

    转眼间又至一年春末夏初之时,于黄昏时分,便下了最后一场春雨。临安的雨,斜斜纷飞,彼时,苏文若便独自一人上了桥,立于桥上垂眸看着湖水,雨珠落入湖水,泛起了圈圈涟漪。而那对岸的绿柳,早已垂落湖中,留下一岸绿影,于雨中随风轻摇。

    在此不知淋了许久的雨,只知后来苏文泽执伞出来寻自己了。

    “哥。”苏文泽执伞行于他的身后,为他掩去了漫天细雨。

    “当真不可重来么?”

    “……”

    “泽弟,你说你喜欢我,可而今,你连机会也不给我了。”说着,苏文若转过了身,那双墨黑的眸中带着微微的无奈。

    苏文泽闻言,而后犹豫了半晌,方才淡淡地开口道:“哥,若我答应重来,你可会许我一生,与我偕老?”语罢,心下已是不由得怦怦直跳起来。

    他便赌一把。

    管他一时兴起,还是不一时兴起的!只要那人是苏文若,便是足矣。

    半晌,苏文若才应道:“好,我愿许你一生,永不反悔。”

    第二十八章

    立夏过后,雨水连连,夏木成荫,花开更盛。

    一日闲散的午后里,苏文若搬来了竹几竹椅到了院中,而后泡一盏静茶独品,末了,便坐于椅上小歇一阵。午后蝉鸣,阳光正暖,茶香盈鼻,于这安静的时光里,他也渐渐睡得沉了,彼时,他还做了个梦。

    那梦说的是昔年年幼之时的故事,故事里有他与文泽,还有荷花与叶。梦里小雨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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