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人该怎么下葬,要埋到哪里,你自己看着办。”

    可怜张洢平时凶巴巴的,真遇到了事她就没脚蟹一样的了,只会哭闹,“我娘辛苦操持家务十几年,又为我爹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张家不能不管她啊。”

    她只管哭闹,张午和韩氏都不理会她,张洢无奈,最后哭哭啼啼的乘车出门,到大理寺接了杨氏和张劼的尸身。实在无处安放,一个人坐在车里哭了许久,直到哭得都要迷糊了,才想起来她舅舅杨应期、杨应全是由杨氏买了块小坟地埋在郊外的。咬咬牙,决定把杨氏和张劼也埋到那里。

    韩氏给了张洢一些银两,张洢雇人草草安葬了杨氏和张劼母子,一个人坐在坟头发呆。

    母亲和哥哥死了,父亲病得人事不知,她该怎么办?她以后该怎么办?

    张洢哭晕在简陋的坟墓前。

    牵涉到承恩侯这桩谋逆案里的两个人杨氏、张劼先后死了,承恩侯一口交定他是酒醉之后开玩笑,而且承恩侯并没有其余的言行举止能证明他想谋反。所以朝中有不少官员提议承恩侯应无罪释放。

    新帝答应了崔太后不较真,真的说到做到,再面对朝臣的时候就说承恩侯只是酒后闹着玩罢了,当不得真。徐首辅等人颇觉欣慰,很高兴的看到新帝虽非崔太后亲生,但对崔家十分宽厚,具有仁君的风度和胸怀。但也有生性执拗的大臣公开质疑,“如果承恩侯这封要废了陛下另立小皇帝的亲笔信都能算作是开玩笑,当不得真,以后朝中是不是可以轻言废立了?如此一来,国法何存,陛下的尊严何在?”

    新帝闻言落泪。

    新帝一句话没说,但他这只能默默流泪没办法说话的样子比说一百句、一千句话更煽情。

    工部一个默默无闻的主事名叫周元,第一个站出来要求对承恩侯以谋逆罪论处,“阴谋废立皇帝,就是谋逆,必须处以极刑。”

    许多官员反对,“阴谋废立难道只凭一封书信便能成事?承恩侯酒醉之后胡乱涂鸦罢了,除了这封信,他并无其他言行和谋逆有关,可见只是一时兴起。”

    周元反驳,“有谋逆的念头并且亲笔写了书信,便已经可以入罪了。要不然凭什么定谋逆重罪,一定要他兴兵造反才可以么?”

    朝中为此又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官员又分成两派。一派以徐首辅为首,主张承恩侯只是酒后失德,并无谋反之心,故此不宜以谋逆罪论处。另一派以周元为首,主张承恩侯亲笔书信为证,哪怕只是酒后胡乱写写,也说明他有废立帝王的野心,若不入罪,难以服众。

    崔太后本以为承恩侯的案子只要新帝答应,就算过去了,谁知朝堂之上又辩论起来了,承恩侯前途未卜,不由的大为恼怒,把新帝叫到延寿宫训斥,“你怎敢言而无信?不是说了不计较么?”

    新帝无辜又无奈,“朕说过了不计较,可朝臣揪着不放。朝野尽知,此事已由不得朕了。”

    崔太后冷笑,“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连几个朝臣也弹压不住了?”

    新帝柔声道:“朕这个皇帝有多大的份量,朕这个皇帝说话管用还是不管用,别人不知道,皇伯母难道不是清清楚楚的么?”

    新帝眸光冷了。

    崔太后不把他当皇帝看待,却妄想他用皇帝的权威把群臣压下去,愚蠢又好笑。

    崔太后气得脸皮紫涨,胸口似有火烧,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个朱琮很会气人啊。

    崔太后皮笑肉不笑,“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追究,但大臣们有意见,你也弹压不住,对么?好,那这些个大臣便由哀家来教训吧。”

    “但凭皇伯母。”新帝又恢复了谦恭的神态。

    崔太后冷冷一笑。

    新帝从延寿宫出来,又到安寿宫见了慈圣太后。慈圣太后有些忧心,“琮儿,你现在还不能和她抗衡,莫要硬碰硬。”

    新帝微笑,“孩儿知道。母后,孩儿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朝臣们的表现,知道哪些人能为我所用。”

    “你心里有数就好。”慈圣太后欣慰的道。

    朝堂上热闹得很,新帝冷眼旁观。

    崔太后盘踞后宫数十年,力量真的不可小觑。她遣人向朝中多位老臣哭诉过后,有许多人站出来反对给承恩侯定谋逆罪,“承恩侯若定了谋逆重罪,那便理应诛九族,难道要把慈明太后也入罪么?”

    这些老臣们渐渐占了上风。

    支持承恩侯不应该定谋逆罪的臣子越来越多,“只有一封信而已,并无其他的证据。证据单一且单薄,难以定下这么严重的罪名。更何况还牵涉到了慈明太后。”

    最后新帝命令举行廷议。只有少数大臣还坚持承恩侯应定谋逆罪,大部分人反对。新帝顺应人心,决定对承恩侯酒后失德的行为免予惩罚。群臣山呼万岁,都赞美新帝大度宽容,且对慈明太后十分孝顺。

    至此,这桩沸沸扬扬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

    死的是杨氏、张劼,承恩侯毫发无伤。

    承恩侯自狱中被放出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比从前更放肆,“新帝奈何不得我!黄毛小子,手里总共也没有几个人,还想跟我们崔家斗,不自量力。”

    承恩侯入了狱,觉得太丧气,回府之后沐浴更衣,接着便在府中大宴宾客,入了夜之后还灯火通明,笙歌处处,肉山脯林,穷奢极侈。

    他弟弟忠恩侯却坐不住了,在房里转来转去,神色焦急,“青云真的不见了?快去找,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给找回来!”

    钱氏满脸泪水的闯进来,“青云真的不见了?快让人去找啊。那可是咱们崔家的独苗苗,没有他,咱们夫妻二人没人养老送终。”

    忠恩侯没好气,“你是怎么管儿子的?他一个人跑了你都不知道?”

    钱氏嚅嚅,“家里,家里最近出了事……我,我就大意了……”

    忠恩侯怒,“你个蠢货,崔家哪回出事都是靠着太后娘娘的,和你有何相干?家里出事是你能管得了的么,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钱氏哭,“你就别再骂我了,赶紧派人出去找儿子啊。”

    忠恩侯心烦意乱,“我找大哥去。儿子是我的,可他不是没儿子么,他也得管。”抛下钱氏不理,着急忙慌的找承恩侯讨主意去了。

    “什么?青云找不着了?”承恩侯酒也不喝了,美女也不看了,又气又急,“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啊!就算把京城翻个遍,也得把咱们青云给找回来!”

    整个崔家都乱了。

    所有的家丁集合,侍女婆子集合,打着火把把崔家从里到外的翻了个遍。

    崔青云没找着,但是在他书桌抽屉里翻出张宣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大字:我走了,不用找我!我要扬帆出海,永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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