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亲自下厨,为子逸做上一桌全杏宴。子逸觉得如何?”

    “……”柳恣沉默了片刻,“怎么看好像都是我比较吃亏啊……算了,就这么定了,赌资什么的都是助兴,抓紧玩的尽兴才是正经事。”

    或许是有了赌资鼓舞,杜韵突然来了斗志。两人从烈日灼人斗到夕阳西下,最后杜韵在赤朱丹彤的余晖里拿下自己第六个六筹,完胜柳恣。

    抛着手中的白子,杜韵勾唇一笑,“两株杏树苗,莫忘了,我要顶好的。”

    “愿赌服输。”柳恣也不含糊,捡了黑子扔进奁盒里,环顾四周渐暗下来的天色,愉快的伸了个懒腰。

    “天色已晚,你回城去吧,”杜韵慢条斯理的整理博具,下了逐客令。

    “不走,都说了我是来陪先生过节的,还没入夜呢,我怎么能走?我不走。”柳恣摇摇头,斩钉截铁,理直气壮。

    杜韵被他这副无赖嘴脸气笑了,伸出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五指,在他面前虚抓一把,“嘿,醒醒。小郎君,你、我二人,两个男人,过什么乞巧节?怎么过乞巧节?快回家去吧。”

    笑着笑着,杜韵突然悟了,“哦!我懂了。”对着柳恣会心一笑,“郎君放心,看在郎君陪在下怡情怡了一下午的份上,郎君只管去会佳人,令严哪里,我为郎君打掩护。”

    柳恣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先生一日里不气我个两三次,想必心里定是难受极了!”

    “冤枉”杜韵笑了。

    “一点都不怨了你!”柳恣看着他笑颜如花,恶狠狠的说。

    “实在是郎君的说辞太不……寻常了。”杜韵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笑道。

    “不寻常吗?我不觉得,”柳恣已然一副铁定了心不走的模样,“在下生平最爱过节,又最爱与志同道合之人一同过节。先生与我是意趣知己,我与先生过节便高兴,我既高兴,先生也寻得了乐趣,有何不妥?有何不寻常?”

    歪道理说的光明磊落,义正言辞,倒叫杜韵一时辩不出真假。

    “罢罢罢,随你。”杜韵随他去了,一摆手“只一条,我原准备了些东西过节,你若硬要留在这里,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要按我的步骤来。”

    听了杜韵这话,柳恣却突然皱起了眉,“你今儿怎么了,当真心情不好?怎的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杜韵乐了,“赶你走,你有意见,同意你留下,你还有意见,你想怎的?”

    柳恣摸了摸鼻梁,笑笑,“不是,你今日斗志实在不高,我不大适应。”

    杜韵笑着瞥他一眼,“毛病。”

    第7章 第七章

    入夜,月朗星稀。

    凤翔府城内灯火辉煌,万人空巷,少男少女纷纷走上街头,三五相伴,熙攘嬉笑,络绎不绝。

    柳恣看着小枣马叼走了自己手里最后一束干草,拍拍手,向西南方望了望。

    今夜凤翔府城内想必热闹极了,烛火通明,映的头顶一方红彤彤的。

    柳恣远在城郊,听不见满城的欢声笑语。

    夏夜寂寂无人声。

    桥头村的农户们结束了一天的农忙,早早归家吃饭,饭毕又匆匆赶去青云湖畔放灯,只留下满村的牲畜乱窜,不时叫上一阵,和着一味庐周边的蛙鸣虫飞,更显得夏夜清净了几分。

    柳恣忽然想到,若是往日,此刻他必定已在凤凰游的上间坐定,软香满怀,推杯换盏,与三五好友,一道观赏内城湖百灯齐放、烟火绚烂的盛景……

    小枣马吃舒服了,满意的打了声响鼻,慢悠悠的卧回树边。柳恣回过神来,笑笑摸摸马鬃,回身推门进院。

    刚巧杜韵提着个大东西从草屋里出来了,柳恣借着朗月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眯眼笑了,“放灯?”

    “嗯。”

    杜韵褪去了素布袍,换了身霜色罗纱,他身量颀长,绣着夏荷的腰带将窄腰一束,墨发高束,冠以白玉,一双瞳人剪秋水。

    月色如水水如天,佳人怀秀怀芳,立于水光山色之中。

    柳恣看痴了,回过神来,杜韵已经带上柴门,沿着羊肠小道往黛山方向去了,走的云淡风轻,仿佛真的要就此归隐山林。

    柳恣心中一慌,赶忙小跑追上杜韵。

    “不去湖边?”柳恣声音很轻,轻轻的发颤。

    杜韵摇摇头,“湖边人太多,吵,不如山里清净。”

    回身捏了捏柳恣的春衫衣袖,微微蹙眉,“子逸冷吗?”

    柳恣摇摇头。

    杜韵点头,“山中有些凉,子逸若是觉得冷就回去等我,我片刻就回。”

    柳恣再摇摇头,“无妨,我随先生去。”

    杜韵不再说话,埋首上山。

    杜韵在黛山脚下住了一年多,对山型地貌了如指掌,一炷香的功夫,就将柳恣带到了一处平坦开阔地。

    山里入了夜比山下要冷几分,静几分,暗几分。

    柳恣现在连家畜的声响都听不到了,冷不丁冒出的凄厉鸟鸣还会吓他一跳。

    杜韵走到崖边,举目远望。

    柳恣走到他身边,随之望去。

    山高视阔,山脚下凤翔府灯火通明,城北青云湖上橙红的天灯,一盏接一盏,陆续生起,连绵不断。灯火闪烁,似天上繁星,汇入浩渺银汉。

    杜韵轻叹一声,转头对柳恣淡笑,“柳知府是个好官。”

    柳恣一挑眉,满脸不解,这么个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怎么就扯到他爹了?

    杜韵却不再解释,转身回去捣鼓他提来的天灯。

    用火镰引着红蜡,杜韵招呼柳恣过来,帮他撑起天灯的四角,待天灯四角鼓胀,欲入天河,才松手,引柳恣至崖边,由着他将写满潇洒行楷的天灯放归夜空,升入涓涓灯流。

    杜韵抬头,望着漫天灯火,下意识轻叹一声。

    “既然“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先生何苦再心念世俗,一声叹息叹的一波三折,倒叫闻者心忧,观者泪目。”

    杜韵一怔,转头看柳恣。却见柳恣眨眨眼他,伸手指指夜空。

    他一提醒,杜韵想起来了。

    前两日,桥头村几个小儿来他茅舍玩,杜韵兴致好,带着他们制天灯,玩到高兴处,一时兴起,握笔在灯罩上写下了王右丞的终南别业,教小儿读诗。

    见杜韵笑了,柳恣挑挑眉,“我是不爱读书,但字还是认的的,先生未免太小瞧我了。”

    杜韵知道他是误会了,却不急着解释,只是笑笑,“子逸天纵之才,是我有眼无珠。”

    柳恣没理会他的讽刺,静了片刻才又开口,“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先生若是日日想着,夜夜思着,那这日子也不必过了。我若是先生,每日早起只想着,今儿做些什么吃,菜园要不要浇灌一下,茅舍要不要修整一番,仲秋将至,要不要在小院里搭个架子,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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