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枪。沈启俊被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震的头皮都快麻了。睁大眼睛看着跟前,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两个士兵这会儿倒在地上,有一个还没死透,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手指不停抖动。陆天赐又补了一枪。

    沈启俊胃里返出一股浓烈的酸意,扶着那些运来的沙石包呕出一摊秽物。

    “少爷。”陆天赐走到他跟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启俊这副窝囊的样子伸手拍拍他的背。沈启俊推他,手上的力气绵绵的,像是推到石墙。腿也绵绵的,身体顺着沙石包滑下去。陆天赐捞起他,没让他坐到自己吐的那滩脏东西上。

    陆天赐抱起他看他如土面色,把他塞到吉普车里,开着车逐一检查由他管辖的地方。刚处死了两个人,消息传得不慢,士兵们都颤颤兢兢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检查完,日本人的飞机趁着天还没黑透又来了一趟,花花绿绿的洒下雪花似的传单。陆天赐捡起一张用火柴点着火,就着那个火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着,一边回头看着昏睡在吉普车里头的沈启俊。抽过一根烟天已经黑了,沈启俊还没醒。陆天赐他坐到车里看着他憔悴疲惫的脸,像是很久都没好睡过。这一下昏倒,便是用来补觉的。他把车子开到沈府附近,沈家早已门可罗雀,到现在更加冷清。陆天赐看着灯笼上的“沈”字抱起沈启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沈启俊像面人一样,随他摆弄。他轻轻的抚摸着沈启俊的脊背,想起上回在这里还跟个小倌共赴巫山。那小倌被踢走之后,他又孤家寡人了很久了。果然还是不喜欢那些上赶着往上贴的。陆天赐斜眼看着沈启俊,抱着他放到自己腿上坐着。摁着他的头亲吻他的嘴唇。沈启俊没有回应,干巴巴的嘴唇没什么味道。他轻轻的挑开他的长衫,伸手去摸他的皮肤。

    沈启俊蓦得醒了,黑暗里,两眼像两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挥手一记不疼不痒的耳光像是催情药。陆天赐把沈启俊摁在自己身上,铁杵顶得他冷汗涔涔。

    “你不是,等我自己贴上来的吗?”沈启俊强作镇定的冷笑,“怎么,做不到了?”

    陆天赐默了默,松开沈启俊。沈启俊推开车门仓皇的跌下去。陆天赐看着他,嗤笑一声,发动车子离开景秀街。

    沈启俊坐在地上,轻轻吁了口气。

    第38章

    沈玉池病的起不了身,满脑子昏沉沉的,依稀见到桂月抱着个肥硕的婴儿哀怨的看着他,“名字取好了,叫天赐……,姓陆。”

    沈玉池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看到沈启俊端着碗药坐在床前发呆。

    “启俊。”沈玉池细声唤了句。

    “哦,爸爸。”沈启俊回过神,把药放到床头柜上,扶沈玉池坐起来。沈玉池瘦得两眼深陷下去,扶着他的手,胳膊细的好像用力能折断。

    “去看过你妈妈没有。”

    “嗯。”沈启俊把药递给沈玉池。沈玉池微微蹙眉,却又不好拂了他一翻孝心,端过一口喝干。

    “那位专员那里怎么说?”沈玉池擦了把嘴。

    “金条已经送去了十多根,说是要上下打典。应该快有消息了。”

    “嗯,”沈玉池点点头看到他手掌上的纱布,“怎么?”

    “昨天摔了一跤。”沈启俊故作不以为然。总不能告诉父亲,他为躲避陆天赐的非礼,从陆天赐的车里摔下来的时候擦伤的。

    沈玉池轻叹,“要当心,还是雇个车吧。大钱都花出去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

    沈启俊敷衍的点头,又扶沈玉池躺下。沈玉池睡不着,一闭上眼便又想起桂月和陆天赐。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坐在黄包车上的,分明就是陆九。虽然穿着体面的衣裳,人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掩不住那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贪鄙气。他自被沈家赶出门之后,一直在街边要饭。十年,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些他的消息。却不想这一转眼突然河东河西。单凭他……,单凭他……

    沈玉池几乎认定了这其中只有一个可能……

    但是没有确定的消息,又不敢把那悬了十年的石头放下。就怕空欢喜一场,反倒是更加落寞。

    “启俊……”沈玉池看着从柜子里又拿出几根金条的沈启俊,想叫他去查查事情。蓦又想起他同天赐之间的羁绊,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险些忘了……

    沈玉池闭上眼,把那些话生吞了回去。

    “爸爸,有事吗?”

    “没事……”沈玉池摇摇头,“忙你的去吧。”

    “是。”

    沈启俊拿着几根金条装到了公事包里,昨天听下人说张炳言有挂电话来找他有事。走到前院,门房的老毕拿着两只药包,“少爷,刚才两个大兵送来的,说是您的。”

    沈启俊立即认出那是他昨天在福严寺拿回来的两味药,落在陆天赐的车里。他反胃的看着药包,“扔了。”

    “啊?”老毕不解。

    “扔了!”沈启俊又强调了一遍,出门叫了辆黄包车。坐在车上,想到昨天的事心里一阵后怕。忙不迭从口袋里拿出张炳言送他的烟点了一根。酸痛紧绷的太阳穴放松下来,整个人也都舒缓过来。

    “还没找到老八?”张炳言瞪着身边的两个手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摇头。

    “混帐,猪脑子,”张炳言暴跳。只是让他去远远的盯着陆天赐,千叮万嘱,像陆天赐那样嗅觉灵敏的野狼千万不能靠的太近。没想到,还是露了马脚。

    这些蠢材,死一个两个人倒也罢了,一下子打乱他全盘计划。最初指望这缉毒专员的身份就一直这么演下去,没想到,来莆县不过个把月就要混不下去了。除了沈家那傻了叭叽的少爷定时送来的金条,其它毫无收获。

    猪,猪罗!张炳言把桌上的茶杯茶壶砸的粉碎。

    “大哥……,我们……走吧,回到山里头,或者去别的地方……”

    张炳言回头,阴鸷的目光两个手下吓退。他深吸了口气,老八不见有几天了,陆天赐一直不见行动,估计老八那头并没有供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不过,有没有供出,此地都不宜久留。就这样两袖清风的离去又实在叫人咽不下这口气。一条兄弟的命,才换十几根金条。不值当。陆天赐那么多烟土在手,分上一杯,对陆天赐来说不算什么,对于自己和山里的那些兄弟来说,够活一阵子。

    “昨天那个何……”张炳言想起来那么频频朝他暗送秋波的何怀志不止一次对他说要效犬马之劳。并且说这两天会有一车烟土从云南运来,上乘货色。张炳言心里细密的盘算起来。他和远在城外的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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