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用腿配合。犬牙大概知道为什么他没能被吸纳走,这人就他妈一身的蛮力,和犬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可是似乎黑石就是故意安排这样的人和犬牙交手,说到底这种人一旦抓住猎物,就会像疯子一样砸击,即便犬牙比对方灵活很多,但只消中一拳,他就能因浑身被电流通过一样的剧痛而恍神几秒。

    几秒钟对搏击中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长了,他会让犬牙躲不过下一次的进攻,从而更加恍惚,然后便是第三次,第四次——这是一个极其惨烈的恶性循环,犬牙将像一块砧板上的肉,被对方一下一下捶成烂泥。

    开场不过五分钟,犬牙的脸上被砸了两拳,每一拳都他妈砸得他满眼金星,硬是从他脑海中生生地砸出人影。

    第一拳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姑娘,第二拳让他想起了刀疤。

    他记得刀疤颧骨上也有一道这样的疤,但不太显眼。因为他脸上有一条更可怕的增生,盖过了其余小伤痕的风头。

    那增伤看着像是用刀劈砍留下的,多年过去也没有消退的迹象。

    刀疤说这一刀是被他女人划的,他这辈子遇到过很多女人,但只有一个最为生猛,也给他的心灵和肉体留下了永恒的烙印。

    他说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

    爱,是爱她和自己一样,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他们会在酒吧里做爱,在小巷里做爱,在汽车旅馆里做爱,甚至在电影院里做爱。

    女人放浪地在他身上起伏,无所顾忌地呻吟喘息。而他则手持两盏灯,驰骋得不亦乐乎。

    在那个女人身上,他得到了这辈子没法再法替代的快感。可偏偏他又恐惧着这样的爱意,让他一天比一天更强烈地想逃走。

    女人是在一天傍晚找上他的,那时候他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两个礼拜。他的房门突然就被踹开了,当时他的身下还有另一人在娇喘。

    女人径直地走了进来,也懒得骂人,左右看看,抓起旁边的水果刀就朝他刺去。

    刀疤自然躲开了,脸上只留了这么一道疤。他一骨碌从床上滑下,二话不说便跳窗逃走。他连衣服都是后来一边跑一边偷的,就这么狼狈地在外头耗着,等到午夜过后,才战战兢兢地回来。

    他是活下来了,但他床上那一个姑娘却没跑走。等他回来时,姑娘已经和床垫融为一体。她身上被扎了几十刀,墙壁、桌面、地板,到处都是血迹。而躺在床上的她则皮开肉绽,不成人形。

    持刀的女人却已经走了,水果刀也没带,任凭它扎穿姑娘的眼窝,直直地竖在那里。

    刀疤说这个女人是可怕的,但他还是爱的。他不想再见到她了,可是却不妨碍他想着她自读。

    对方的一拳似乎把犬牙的颧骨砸裂了,那疼痛真就像被刀劈砍一样。不过犬牙知道这不美观,他万不能得到像刀疤脸上的那条一样,极其帅气又极其丑陋的伤痕。

    第178章

    挨了两拳过后,犬牙有些站不稳。他的肚子也被膝盖狠狠地撞了两次,然后一记勾拳让他把舌头咬破,再将他掀翻在地。

    这时候,他的眼前飘过了另外的人影。

    那人走过来,蹲下来,拍拍他的脸,伸出几根手指,问他——这是几?

    那是白面。

    犬牙笑了,这是白面和他真正有接触的一次。

    他们一起躲在小丘后面玩了点东西,犬牙不怎么玩,整个人飘飘忽忽。一会像钻入云端,一会又遁入地下。

    他觉着自己在开一辆过山车,方向盘太他妈灵敏了,每一次想改变一点点航道,都给他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最终他闭上眼睛,恍恍惚惚地靠在草面。扎人的草地也变得松软,就像一块绿色的、厚实的天鹅绒地毯。

    白面和旁边的人觉着好笑,晃晃犬牙的肩膀让他睁开眼睛。

    然后伸出手指,这是几?

    犬牙说了个数字,其他人笑。犬牙改了个数字,其他人也笑。

    犬牙抓住白面的手,一根一根指头掰过去,再说了个数字,其他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他歪歪斜斜地爬起来,地上有一滩恶心的口水和鲜血。

    那怪物再次朝他扑来,犬牙侧身一闪,自己踉踉跄跄地撞在壁上,让那怪物扑了个空。

    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反击了,血液循环的加快让药效更猛烈。他还想再走两步,至少要保持位置的变换。可那怪物已经及时地转过身来,调转方向,再次毫不犹豫地朝他扑去。

    而这一次,犬牙没有躲过。

    犬牙被男人扑倒,后脑勺磕在地面。男人立即跨开双腿,骑在他的肚子上,左手掐着他的脖颈,右手则一次一次举起,一下一下砸着犬牙的脸颊。

    那一天犬牙挨了多少拳,他完全没了印象。

    他肋骨断了,髌骨也受了伤。面颊更是痛得说话都说不成,更不用说他右手好一段日子都没法撸管管。就差没把他蛋蛋踢爆或把小鸟打骨折了。

    他浑身都痛到不可思议,头脑晕晕乎乎,追着蓝天白云翱翔。

    他的眼前更多地闪过其他人的脸,他们来来往往,站在旁边看他,又从他旁边离去。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哀声叹气。

    老鬼说,你看,这就是不糊涂的下场。你糊涂了,不就完事了吗。一颗子弹送进脑子里,你何苦遭那么大的罪。

    阿金一瘸一拐地走来,拍拍犬牙的额头,点点他的胸口,不高兴地骂道,我让你和我办金铺,你不干非得走。现在我活不好,你也一样活不好。

    刀疤也来了,他杵在犬牙旁边,盘这手低头打量,再踢踢犬牙的肩膀,他说我们在流放岛再熬一年多,出去就又是一条好汉。非得逃出去干啥,你觉着你真逃出去了吗?

    还有红毛,还有三面熊,还有牛头马面,对了,还有第一次和他说尼布甲尼撒故事的高个子年轻人。

    犬牙始终不知道那年轻人的名字,大家都叫他四眼。他不戴眼镜,但他脸上永远挂着一对仿佛十年没睡好觉的黑眼圈。

    他指指窗外,嘴里啧啧作响,他说那就是尼布甲尼撒,他要到走到天上去。

    犬牙顺着他胳膊看,看到精致的小飞机缓缓降落。看到它振起一片黄沙,让废料的包装纸与烟头翻腾。再看到它放下了旋梯,然后打开机舱的门。

    男人手上的大戒指被阳光一照,一下一下闪烁着令人嫉妒的光芒。

    但那光芒却又一点一点抽离,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老蛇的脸,蓝天白云就不见了,废纸和烟头不见了,旋梯与小飞机也不见了,还有站在老蛇身旁的保镖、同伴,以及迎上去点头哈腰的管理者,一个一个像雾气一样散开。

    喧闹声又回到了犬牙的耳朵里,他们喊着,叫着,骂着,直到一记刺耳的电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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