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这玉佩是别人偷了他的,他也不至于震惊到如此地步吧。

    “怎么还在跪着?起来吧。”荆赋离难得对着底下的晚辈微笑,虽然只有一丝,却有如冰山裂了一角般让人眼前一亮。

    “疏忆有错,不能起来。”荆赋离都发话了,她们自然没有再傻傻的跪下去的道理,元疏忆闻言,膝盖一直就想站起来,不料梁絮虞不知又想演哪一出,说出了这样的话,就是元疏忆想要站起来都不成了,她只得老老实实的跪着,不敢动丝毫。

    “与我就不用讲究虚礼了,起来吧。”荆赋离微微一抬手,对梁絮虞道,“絮虞也不必太过管束疏忆,疏忆性子虽说直了些,可到底不是你我,不必囿于这些,以后,她想做什么,只要不过分,便由着她吧。”

    荆赋离的话向来难懂,不绕个□□个弯没有一副玲珑的心思你是很难理解她的意思的,因而元疏忆听得云里雾里的,倒是梁絮虞知道她是在说疏忆与拓拔宏的事。

    皇姑倒是不拘泥于人间死物,梁絮虞叹息,但要管束元疏忆的话,自己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倒不是精力问题,是时间。

    “絮虞知道了。”梁絮虞乖乖巧巧的点头答应,看着上方荆赋离淡然的脸,又道,“皇姑,疏忆拿的那玉佩,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怎的皇伯父如此大发雷霆?”

    “疏忆,你的玉佩……是不是从一个小姑娘手里拿来的?”荆赋离没有正面回答梁絮虞的话,反而问底下一直沉默的元疏忆,“那小姑娘……身体有没有什么缺陷?”

    “皇姑认得她?”元疏忆闻言,猛的抬头看着荆赋离问道,随后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先否定了,“可是皇姑不是很少出宫门的吗?怎么会认得一个小村里的小姑娘呢?”

    荆赋离看着她,摇摇头但笑不语。

    那就是说皇姑说的话都是对的了,疏忆的玉佩,果真是从一个残疾了的小姑娘那里拿来的。只是残疾,残疾,梁絮虞以手轻叩自己的额头,她好像记得什么时候她对残疾这件事特别敏感来着?想着想着,她不觉的抬起头,目光对上荆赋离淡淡的眼,心里一惊,她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眼前的茅草屋显然很得主人欢心,外面被精心的拢了一圈儿篱笆,都是新鲜的枝条做成的,上面还在抽着绿穗儿,篱笆里头用割好的茅草整整齐齐的垒成了三间房屋,前面带着小院儿,院里种了几棵树,也不知是什么珍贵的品种,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在开花,荆赋离静静的伫立在这小小的茅屋柴门前,保持着叩门的姿势,到底还是没动。

    院里那些树开着白色的花,风一吹就纷纷簌簌的落下来,送过来的不但有扑鼻的花香还有酒的香味。

    “客人既然来了,如何在门口久滞?何不进屋一叙?”

    荆赋离闻言淡淡一笑,举起的手放下,微微推着半掩的柴扉走了进去。

    里面的光景比从外面篱笆缝隙里看见的还要明媚,明明是九月入秋的天气,院子里却生机勃勃的长满了花草,尤其是满庭的草铺在地上,倒像是草原儿女冬天用的软毯子了。

    “怎么,对我的居所可还满意?”女人的笑声从里屋传来,荆赋离将视线从屋子上挪开,看向拥有这屋子的主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红衣黑发蓝眼朱唇,时光走了,却没带走她的容貌。

    “你可真算是会享受的。”摇摇头,荆赋离淡淡一笑,看着对方的脸,一如二十五年前她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怪不得这许多年找不到你,原来却是躲到这里来了,亏得疏忆还以为你死了,哭了好长时间呢。策陌,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我会躲,你不也擅长找吗?到底不还是被你找到了?”元策陌也笑了,手里拿着两个大坛子,隔空一抛丢给了她,“喏,尝一尝,我自己酿的,比之宫廷琼浆玉液如何?”

    “很好。”借力接过她抛过来的酒,荆赋离揭开上面的泥封,淡淡啜了一口,涩而苦的味道就在口中流转,久久消之不去。

    “你当然说好,什么时候你说过不好的?”元策陌抱着酒坛子席地坐下,看看对面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还说什么我没变的,你不也没变?”

    “这样下去可不好,时间长了要变成两个人之间的互捧了。”荆赋离也坐下来,将酒放在一边,“说什么变不变的话,咱们两个老妖怪来谈这个,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么。”

    “那可不会,”元策陌朝她笑一笑,眨眨眼睛,“因为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我们俩是老妖怪。”说着她笑着伸出手指了指,“你,我,还有,絮虞。哦,不,其实絮虞也是小妖怪。”

    “对啊,还真是咱们三个五十步笑百步的。”苦笑着摇摇头,荆赋离拿起酒又饮了一口,这一次入口的竟然比上一次还要苦,在这世上知道自己是千年不死的妖怪的人竟然只有妖怪自己,还真是奇怪,不过,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呢?

    “那疏忆呢?疏忆不是么?”

    “那可要问你今日此行的目的了。”元策陌一口气喝光了那坛子里的所有的酒,她深蓝色的眼睛倒映在荆赋离的淡色的眼里,微微闪烁着笑,“她的字是“谌”,是叫拓拔谌,对吧?”

    ☆、第67章

    故人相见最是聊不得往事,幸运的是无论是她也好还是元策陌也好,她们都不是喜欢啰嗦的人,但如此快速的切入正题还是会让人不习惯。

    突然被人问起这件事,荆赋离愣了愣,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你别这样不说话也不露表情好不好。”元策陌笑眯眯的打趣,“看起来就像是一尊玉做的雕像似的,就算你不能成亲,也不要表现的太过冷感嘛,看这世界,不还是有许许多多诱惑美丽的嘛,干什么还要摆着这样一副死样子,让人看起来,多影响食欲啊。”

    “那你还搬来这地方做什么?”

    荆赋离平常不说话就罢了,说话总能一针见血,被她堵的没话说,元策陌两手一摊,叹气,“许久不见,你也不让让我,偶尔让我逞一逞口舌之快又不会死。”

    那你也太过了些。荆赋离心下叹息,看着对方明艳的容貌,想起她方才的话,就有些明白了,“疏忆的事,与谌儿有关?”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你那小侄女会消失?”元策陌摩挲着下巴,看看对面眉头轻锁面白如玉的荆赋离,忽然面色有点古怪,声音也低了不少,“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小侄女长得还真像你小时候的模样。”

    “不是说孩子多少会像姑姑吗?”荆赋离避开她的话,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道,“你说她长得……像我小时候……当年那个把她抱走的人,是你?”

    “你怎么现在才猜到?真是太辜负你昭国大祭司的名声了。”

    “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没找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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