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的转醒其实不是一个立竿见影的过程,姜云说七日,早在第三日的时候苏暮的指尖就有轻微移动,第四日已经可以无意识转头,第五日能模糊出声,第六日能说出“水”字,第七日则是终于睁开了眼。

    悠悠转醒的苏暮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脑子混乱,眼前模糊一片。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看清自己面前悬着的几张脸,只觉得头疼欲裂。

    略显苍白的嘴唇翕合几次,才哑着嗓子道:“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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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

    苏晨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做五雷轰顶,那种感觉其实并不痛苦,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五感尽失罢了。很短的时间里,他脑子里走马观花般的过了十五年,最终定格在眼前少年的脸上。

    床上少年伸手在苏晨面前晃了晃,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爹?”

    “嗯?”苏晨被他一声唤回了魂,“你记得我?”

    “我怎么会忘了爹是谁。”苏暮有些好笑,继而抬头道,“你们是谁?”

    于是这才明白过来,刚才还有四个人凑过来。于是苏晨扒拉了他们一下,往后推了推,这四个毛茸茸的脑袋着实烦人。都怪他们,他现在还是手脚冰凉的状态。

    这一点确实不好解释,考虑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姜云清了清喉咙道:“他们四个是你师母的徒弟,以后会一起生活。”苏璎若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承认了。

    不多过问是光荣传统,于是苏暮便也默认了这个说法。然后由着苏璎若和姜云帮他检查身子,再三确定一切正常完好如初之后,苏晨这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爹,我想去看看苏晔。”

    站在苏府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偌大的院落,朱漆的大门。谁能想到前些日子,这里头可是去了一位孙少爷。

    “开门。”从马车上下来,苏暮就一直是绷着脸色,隐忍着。

    门外下人大吃一惊,慌忙为长孙少爷开了府门,然后一路奔走,口中大呼:“长孙少爷!长孙少爷回来了!”

    苏暮不为所动,一路走来,都是冲他行礼的下人丫鬟,也只当没瞧见。他的目的地始终只有一个,祠堂。

    苏府有自己的祠堂,大部分的牌位在兰若观的宗祠里有,这里也有,但是苏晔这样的,却是入不了兰若观的。

    他前脚刚踏进祠堂,就得了下人的传话说老爷和夫人正等着他。他哼了一声没做理会,直接就跪在了蒲团上。新雕的牌位上还缠着白色挽纱,苏暮只觉得刺眼,低着头喃喃自语:“大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自语了几遍,苏暮竟是俯□子磕了一个头,刚要磕第二个的时候被拉住了。苏暮没有挣开,而是抬头看过去,有些哽咽:“杜姨娘。”

    “晔儿受不起。”

    杜姨娘这几日都在宗祠里,为苏晔念经祈福,她也没想到苏暮回来,只是听闻他身受重伤如今昏迷不醒,可如今看来他似乎并无大碍,倒是自己的儿子……

    她本不是这般恶毒的女人,却控制不住往不好的方面想,略显慌乱的把苏暮拉起来:“母亲寻你你便去见见吧,这几日母亲茶饭不思,身子都不好了。”

    苏暮本想着祭拜完苏晔就走的,却禁不住杜姨娘的说辞,这才去给长辈请安。

    过程很是恼人,全部都是苏秦氏在自说自话,全程都拉着苏暮的手不放,絮絮叨叨问了很多问题却又不让他回答,而是自己又接着说了下去。

    苏暮不经意间扫到了苏昶,见他面容消瘦,表情却不曾变过,只觉得心里难受,便道:“宫里头万岁爷下了口谕,命孙儿入宫。”

    苏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命人准备了东西送到别院去,然后才依依不舍的让苏暮回去了。

    其实,万岁爷并没有让他入宫。

    那之后,武公子的名头便也传开了,苏家出了文武两位公子,那兰若观的香火更是不断。苏璎若虽然没有显露出什么端倪,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是在发呆,也几乎不闭关了。

    “还好吗?”苏晨亲自端了冰糖血燕给她。苏璎若嗯了一声:“为了给暮儿疗伤我耗费颇多,又传了两百年功力给他,如今身子空了,倒也不觉得难过。”香火旺就旺吧,她也不能拦着。

    “我担心的是那日的铃声。若是按照姜云所说,乃是捉妖的表现,那么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这几日姜云变得比她还奇怪,“可能是暮儿启动了法阵刺激了他。”

    话虽这么说,自那日之后的几年里都不曾有什么进展。

    薛琬诞下一个男孩,起名苏诺,依旧是住在别院后头的小院落里,苏暮偶尔会过去看她们母子,却被牙牙学语的苏诺一声爹弄得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哪个下人教的,就连薛琬都不曾听见自己儿子说过这个字。小小的苏诺被薛琬抱在怀里,眼巴巴的瞧着苏暮,喊了爹之后却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不由得哭闹开来。冲苏暮伸开手臂,两只脚乱蹬,嘴巴里不断喊着爹,大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薛琬大窘,哄着儿子却见不管用,只好冲苏暮道:“孩子小,大哥别往心里去。”

    两岁的孩子早就有了些力气,薛琬只觉得吃力。苏暮道:“给我吧。”便是伸手接过了孩子。虽然不曾抱过孩子,可也有样学样,苏诺见得了甜头,便也不闹了,兀自带着泪水笑开了。

    薛琬很是无奈,让苏暮坐下了,这才说:“待得诺儿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苏暮嗯了一声,不语。

    这两年,他再也没有风怜公子的消息,也不曾听闻楚风这个人。绝杀已经归顺,他也曾打听过,最后得知被苏璎若打下悬崖的两人中,有一人便是楚风。

    也曾经下山崖去找,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坊间传闻层出不穷,似乎是当年一同出征的士兵瞧见苏暮当时的模样,本以为他不死也残,哪知道回来之后听说武公子丝毫看不出旧伤所在,于是各种说法便也都有了。

    据说武公子伤了腰,所以这么些年就没再逛过花楼,也不曾纳妾收小。

    还说那养在苏家别院的女人所生之子,恐怕就是苏暮这一辈子唯一的骨血了,若不是那女人出身花楼,恐怕也早就是苏府的长孙夫人了。

    这一切的传言,苏暮坦然接受,不予任何评价。

    百姓也需要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此事,大家所持有的态度都是替苏暮不值,既然这样,便也不用上心。

    难就难在苏老爷听了这个传闻,本觉得是假,就好比当初也曾说过苏晨是万岁爷的男宠,一般做不得数,哪知道苏暮坦然接受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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