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岑子燕正尴尬地站在那里,还僵硬地维持着敲门的姿势。

    毛弥:“……”

    岑子燕干咳两声:“我……就是想和你说冰箱把狗盆打翻了。”哪知道直接目睹了一次虐狗现场。

    冰箱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屁股坐在犯罪证据上,试图蒙混过关,一双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不知看向何处,就是心虚地不敢看毛弥。

    “去角落站着。”毛弥提着它后颈把它强行挪开,让智能管家清扫完地板,看它乖乖罚站去了才安心开始吃早就冷了的饭。

    电视上刚好在放《星舰上的假日》的重播。

    他们上次旅行被剪成了两版,一版是正常的游戏任务版,另一版本自然是灾难纪录片版,两个版本的收视率都以不可思议的数字创造了奇迹。纪实的惊险场面一度让好些观众惊叫出声,甚至睡不着觉。就是看了节目的艺人也对他们肃然起敬,冒着生命非要坚持拍摄的摄像小哥还因此受到了台里的嘉奖。

    小毛球们都是哭着刷完纪录片版的,并大多都宣称他们再也不敢二刷了。

    纪录片使人们完全颠覆了对毛弥的印象。此前,喜欢他的人只当他是一个演技不错的演员,厌恶他的则常说他文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着实不配称为男人。可是这版一经播出,生死攸关中,却是毛弥一肩挑起了数十人的生命。

    他单薄的身影站在第一个坚韧地向上攀爬时,晃荡的镜头里他就和英雄一样顶天立地。

    再加上电影节,他拼着一副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身躯,站上台领取a级男主角奖的这一幕,更是比奇迹还要惊喜,对一些粉丝来说,甚至是如天神降临。

    短短一段时间,他用自己并不想用的方式享誉星际,可是没有人不服。

    “有本事你也拼着一条命去挣这个名声啊?”对不服的人,人们就这一句也足够堵住他们的嘴。

    毛弥盯着电视机,突然换了台。

    他永远做不到以一个观众的视角去观看这档节目,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名声,毕竟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人能侥幸一次就是大幸,又怎能再多求呢。

    叹口气,干脆把电视关了,想取消冰箱的罚站,转脸就看见冰箱不甘寂寞地在咬着什么东西。

    毛弥幽幽地走近了,猛然发现它嘴下正撕扯着一本厚厚的纸本。

    “我的剧本!”

    冰箱,卒。

    第62章

    小孩不好演,敢尝试无替身本人上阵的演员寥寥无几,到真正的童年戏份时,饶是毛弥做足了心理准备也难免感到一丝羞赧。更遑论他演的还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从个性到经历都与他自己截然相反,因此要演好则更是难上加难。

    片场里人头攒动,都想看看a级演员怎么把一个孩子给演活了。

    深吸了口气,迎着场景的变换,毛弥从一间破破烂烂的矮楼里顺着窗户跳了下去,轻盈敏捷得像一只野猫。而在显示屏中,则是一个瘦小的与毛弥面容相仿的金发孩子钻出了窗缝,在已然开始夜生活的贫民区里四下窜动。

    卡泽区,毗邻东部女皇之颂城区的贫民聚集地,一者穷得响叮当,一者终日纸醉金迷,穷奢极欲。从成片的黑色楼房往东看,紧挨着的便是那些金碧辉煌的建筑。常有富贵的太太们和先生们坐着马车行经卡泽,每次经过后头都会跟着一众小乞和混饭等死的成人,介时穿着得体的奴仆们便会捏着鼻子如赶狗一样用鞭子驱赶他们。偶然也会有发善心的小姐扔几块小麦面包下去,不过,这年头有善心绝不是件好事。

    裴多菲是贫民区里最常见的一类人,出生不明,未来也不明,从小混迹在妓/女马夫之中,为了生存下去不择手段。他白天乞食,晚上帮着同住的大姑娘们拉客,直到深夜连耗子都睡了的时候才有一刻属于自己的喘息时间。

    可是裴多菲终究与其他人不同。因为他有一个像样的名字。

    这小地方认字的人屈指可数。他*岁时靠着翻垃圾桶收获颇丰,不仅捡到了一册残破不堪的诗集,一本被寡妇遗弃的日记本,还得了贵族孩子偷扔的识字图书,裴多菲的名字就由那本诗集而来。油污染去了诗集的大多页面,却偏生把诗人的名字完整地保留下来——裴多菲·山陀尔,扉页上是一行断断续续的花体字:“……还不算太晚!愿意做自由人,还是做奴隶!你们选择吧……!”

    八岁左右的孩子缩在墙角的垃圾桶后,他衣衫褴褛,饿得面黄肌瘦,脚下老鼠蟑螂游动,一只野猫就在阳台的铁栏杆上死死盯着他。而他借着街灯微弱的光,小小的手捧着于他来说格外巨大的诗集,正看得如痴如醉。

    “是的……是的!”他的双眼比那野猫的瞳孔还要亮,时不时因为过好的诗句怪叫一声。

    生活的重担,社会的黑暗过早地压在了他稚嫩的肩头,像个刽子手般一点点把他的天真与幻想从骨肉上剔除干净,逼迫他学会了欺诈,偷窃甚至效仿丑陋成人的模样卖笑恭维,揣测人心。

    可是当他给自己取了名字之后,一切就又都不同了——他的生命在这本残破的诗集里发了光,他的思想脱出孩童的躯体,跃出贫民区的方寸之地,如上帝一样俯瞰整个国家。

    “牛马般地生活下去,那是耻辱!”裴多菲念叨着这些句子,渐渐站了起来“让人民上天堂,让贵族下地狱!”

    他看不懂“耻辱”这个单词,或者说他从未听人说过,此时的他尚不知“耻辱”一词光是说出来就是对贫民区朋友们的大不敬。可他看得懂“牛马”、“天堂”与“地狱”,这就已经足够了。

    “没错,我们该向自由献出一切!”

    “自由!”小小的孩子握着拳头大喊。

    楼上迎面泼下一桶臭水,刚刚睡着的老鸨站在窗前叉着腰破口大骂,夜猫被吓得转眼就跳进了垃圾桶。

    裴多菲抱着诗集从墙洞钻了出去,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喝得烂醉的人满嘴胡话地在街上游荡,他灵巧地绕过他们,在路边随手扯了一束野花,向着天空一抛,大风立即卷着花瓣吹向未知的远方。

    裴多菲望着远去的花,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了孩童特有的可爱笑容。

    这是他在电影里的开端。

    裴多菲是个孩子,可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像个孩子。毛弥需要先把自己当成孩子,再去假装成一个大人,就像一个层层绕住的圈,稍不注意可能就要演成一个四不像。

    寂静的片场,人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吃蛋糕。这场演的是裴多菲幸运地从一个贵族夫人那儿讨到了一个香甜的蛋糕。

    只见毛弥抱着蛋糕,警惕地环顾一圈,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一路偷跑了一栋楼的楼梯间内。他乖乖巧巧地坐下,深深嗅了一下蛋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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