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光十五年的年底,王家一族尽数迁出京城,搬回原籍居住,至此,王家这一支的外戚势力,全数消亡。

    转眼过了年,开春时分,皇帝下了旨意,让贺巡和南昌公主当大夏国使者,护送金蝉回匈奴国继位。

    临行,崔承元召见贺巡,面授机宜。

    贺巡听完,躬身道:“皇上放心,臣定当完成任务。”

    崔承元道:“匈奴是虎狼之国,但金蝉受汉文化影响,则必然要行仁义之法,到时他继位,肯定和大臣有冲突,甚至可能内乱,那时只好寻求大夏国帮助,才能坐稳位置。你好好助他几年,到时朕再派人接你和南昌公主回来。”

    贺巡一一应下,这才告退。

    贺巡一行人启程时,宫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却是王太后自打醒来后,听闻王时中和王敏光死了,不由心如死灰,且又身体虚弱,便把后宫之后事交给墨玉管理,只在宫中静养。至这天,又令人在宫中建了佛堂,打算从此茹素吃斋,不再理会俗事。

    王家外戚势力一倒,墨家外戚渐渐横行,墨玉得知后,大力遏制,又罢免了几个墨家少年子弟的官职,墨家诸人这才消停了。

    因着崔承元体内余毒未尽,又一向体弱,不能过份操劳,墨玉自是帮他理政,甚至一起上早朝,一起下朝。

    大夏国在他们治理下,开始趋向清明,京城日渐繁荣起来。

    建光十八年初春,田嬷嬷快步走向宫中一所小佛堂,一进门就嚷道:“太后娘娘,有喜事呢!”

    王太后手里正捻着佛珠,闻言转过身子,等着田嬷嬷继续说下去。

    田嬷嬷脸上全是喜色,拍着手道:“皇后娘娘怀孕了!”

    王太后手里停了停,接着快速捻动珠子,捻完也满脸喜色,朝田嬷嬷招手道:“扶哀家去看看皇后!”

    王太后这几年吃斋念佛,却是修得一副好脾性,对墨玉参政的事也不再反感,现下听得墨玉怀孕,多年心结终于得解,脚步也有力起来。

    这会儿,崔承元正在侍候墨玉喝水,一边问道:“累么?”

    墨玉失笑道:“皇上,你问了好几遍了。”

    崔承元“嘿嘿”笑道:“朕就怕累着你,累着咱们孩儿。”

    墨玉第一次怀孕,自己也深感好奇,用手轻轻抚了抚腹部,正想说什么,外间却有人扬声道:“太后娘娘到!”

    墨玉忙下地,和崔承元一道去迎王太后。

    王太后一见墨玉出来就责备崔承元道:“皇后有了,皇上不好好看着她,还让她乱走?”

    墨玉忙帮崔承元解围道:“是我听得母后来了,自己忙着要出来相迎。”

    田嬷嬷听他们说话,已是过去扶住墨玉,搀着进去。

    一行人进房后,分别落座,王太后自是问道:“多久了?”

    “一个半月了。”墨玉答了,又笑道:“这段时间忙着,倒不知道有了,还是御医每旬来请平安脉,一把脉把了出来,这才知道的。”

    王太后便责备跟着墨玉的一众人道:“皇后年轻不知道这些,你们这些近身侍候皇后的,也糊涂了?若不是御医把出来,难道要等皇后肚子大了起来,你们才知道?”

    众人唯唯,又忙着请罪,王太后这才作罢。

    说了一会儿话,王太后嘱了几位服侍的嬷嬷几句,又吩咐崔承元别吵着墨玉,让墨玉静心养胎,这才走了。

    那一头,墨家也听闻墨玉怀孕了,石氏忙忙进宫探望。

    一见墨玉,石氏差点喜极而泣,捏帕子道:“我这几年一直忧心着你,深怕你怀不上,如今怀上了,可得酬谢神明。”

    墨玉笑道:“我早跟阿娘说过,皇上解了余毒,养好了身子,我总能有孕的,就是阿娘瞎担心。”

    石氏便叮嘱些怀孕须得注意的事,又双手合什道:“这胎可得生个男娃儿才行。皇上都二十八岁了,再不得子,朝臣又要吵嚷着过继一位宗室子了。”

    墨玉道:“我如今既怀上了,朝臣不敢乱嚷的。”

    母女说着话,石氏又悄悄问道:“你怀上了,不得侍候皇上,皇上会不会纳妃?这么几年,皇上只守着你一个,也是一心一意了。”

    江嬷嬷正好端茶过来,听得石氏的话,笑道:“夫人多虑了,皇上呀,一颗心全系在皇后娘娘身上,肯定不会纳妃的。”

    “可他是皇上,为着皇室血脉着想,就是纳妃,也没人敢置词的。”石氏道。

    江嬷嬷道:“是没人敢置词,但皇上怕皇后娘娘不高兴啊!”

    石氏一听放了心,拉着墨玉道:“皇上对你这般,你可得惜福。”

    墨玉笑道:“知道了。”

    至晚,崔承元进了坤宁宫,挥退众嬷嬷和宫女,却是亲自服侍起墨玉。

    墨玉坐在床上道:“瞎忙乱什么,还不上来侍寝?”

    “遵命!”崔承元嘻笑着上前,帮墨玉摆好枕头,展好被子,扶她躺下,自己也宽衣,躺到墨玉身边,夫妻两人说起悄悄话。

    崔承元摸了摸墨玉的脸道:“你前儿说你做梦,梦见自己前世是一位女皇的事,还没说完呢!”

    墨玉便又说起自己前世的事,说到自己每晚召两个男宠侍寝时,眼睛不由亮起来。

    崔承元眼睛越瞪越大,最后道:“女皇陛下,你做的梦,会不会太过了?”

    墨玉乐了,“做梦嘛,又不是真的,皇上生什么气?”

    “以后不许做这样的梦了。”崔承元“哼哼”道:“也不许回味这样的梦境!”

    墨玉便从被子里伸出手指戳崔承元的额角道:“既这样,皇上也不许纳妃!”

    崔承元怪叫道:“朕有你一个就够操劳了,还纳什么妃?”

    墨玉偷偷笑了,靠近崔承元,偎在他怀内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崔承元稍稍挪后身子,苦着脸道:“别靠太近,朕怕把控不住。”

    墨玉又笑了,“现在就把控不住了?哪接下来几个月怎么办?”

    崔承元道:“你说怎么办?”说着握紧了墨玉的手。

    墨玉一下红了脸,抽回手道:“不要多想,睡了!明儿还要给贺巡和南昌公主道喜呢!”

    原来贺巡和南昌公主到了匈奴后,协助金蝉登了位,再让匈奴国和大夏朝重新订了合约,这才回国。

    现贺巡依当初的约定娶南昌公主,明儿正是他们大婚之日,崔承元准备出宫一趟,亲给他们道喜。

    转眼到了年底,这天一早,就有一阵人马直奔向墨家报喜。

    墨金秋和石氏听得喜讯,都惊喜交集,喃喃道:“玉姐儿生下男娃了!”

    墨玉生下男婴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京城民众欢欣鼓舞,奔走相告道:“大夏朝有后了!”

    建光二十年,墨玉再度生产,这回产下的,却是一位小公主。

    给小公主办满月酒时,各府夫人都恭喜墨玉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儿女双全,正是福泽绵长!”

    至晚,王太后另办家宴,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

    王太后抱抱两岁的小皇子,又抱抱满月的小公子,满脸全是溢出的笑意,道:“哀家当年担心皇上无子,夜夜睡不好,如今可算是松口气了。”说着道:“只皇上三十岁了,才两个娃儿,还是少了些,可得再添丁才好。”

    墨玉听着王太后这话,怕她另有含意,便道:“倒有礼部大臣上折子,说是为着皇家血脉着想,请皇上多纳几个嫔妃。”

    王太后瞥一眼墨玉道:“皇后还年轻,想要孩子,自己多生几个便是,何必纵容皇上纳妃?现时后宫一片和睦,纳了嫔妃,人一多,便有争斗,反不利子嗣。”

    墨玉这回眉眼全舒展开了,笑着应了一声。

    待得家宴散了,乳母自抱了两个娃儿去安歇,崔承元却是送了墨玉进寝室,服侍她上床,又坐在床边道:“女皇陛下,朕什么时候能侍寝?”

    墨玉笑着摆手道:“现下还不行,且待御医和众位嬷嬷说行了,再召皇上过来。”

    崔承元“哈哈”一笑,已是脱鞋上床,作饿狼扑羊状道:“朕不等了!”

    “不行!”墨玉推拒着崔承元,哄道:“再等半个月。”

    两人笑闹着,却听乳母在外禀道:“皇上,皇后,小皇子和小公主哭闹寻皇后娘娘,不肯睡!”

    “抱进来罢!”墨玉吩咐了一声。

    乳母很快抱了小皇子和小公主进寝室,崔承元和墨玉各自哄一个,哄得娃儿睡了,这才令乳母抱出去。

    墨玉也累了,呢喃道:“皇上也去安歇罢!”

    崔承元道:“朕就跟你一起安歇!别怕,朕不闹你!”说着轻拍墨玉的背,哄着她睡觉。

    待墨玉合眼沉沉睡去,崔承元轻语道:“女皇陛下,你辛苦了!”说着话,他轻轻摸墨玉的脸,满足地叹了口气。

    犹记上一世,他和另一位美貌郎君进宫服侍女皇墨玉,当晚他给女皇念墨昌图所写的《海外见闻录》,念完便侍寝,没想到第二天醒来,他却成了大夏朝十岁小皇帝崔承元。

    没错,他才是墨玉心心念念的东方。

    这一世,他终于能够独享她一人了。

    他要和她共同治理江山,白头到老,子孙成群。

    第77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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