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便开始偷偷地朝四处张望。顾复严瞪了他一眼,他皱着鼻子指了指自己的两腿之间。实在没有办法,顾复严只好微微侧过头,叫站在一边的内侍,“这位公公!”

    那个内侍叫江灵,他走过来问:“怎么了?”

    顾复严指指顾奕,小声儿说:“犬子内急。”

    江灵看看顾奕说:“你随我来吧。”

    这样顾奕就随着他出了偏殿。他七拐八绕地把顾奕带到一个侍卫专用的宫厕,这时碰到另一个内侍,他对江灵说:“番公公正找你呢,你快去泰明宫吧。”

    “知道了。”江灵转过身对顾奕说:“公子找得回去吗?”

    顾奕点点头,他便走了。

    从宫厕出来后,顾奕便顺着记忆中的原路往回走。可他很快就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跟刚才的偏殿大门看起来很相似的门。他推开门,站在门口向里看,看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侧面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住了。

    画上画的是云中仙子,远远地看起来画上的人秀骨清相、栩栩如生。顾奕跨进门内,不知不觉地朝着画走了过去,越近越觉得画上的人美,站到跟前便忍不住念起了诗,“燕人美兮赵女佳,其室则迩兮限层崖。云为车兮风为马,玉在山兮兰在野。云无期兮风有止,思多端兮谁能理。”

    “念得真好啊!”

    顾奕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转过身,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没关门,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了一个人。那人关上门朝他走过来,站到他跟前。顾奕抬起头来看眼前这位瘦高的公子:面如白玉,长眉细目。

    司马昀本来是过来挑作画用的绢帛的,一进来却看见一个苍衣少年背着手站在自己的画前,摇头晃脑地在念诗,一时觉得有趣,便把跟着他的人都拦在了外面。

    司马昀看着顾奕说:“你是谁?”

    “我……我是……那你又是谁?”

    “朕……”司马昀见他不是建康口音,又不认识他,明明心虚却还要装得理直气壮,越发地觉得有意思,便决定逗逗他,“朕……真好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

    “那你也不要问我。”

    “那就怪了,我是宫里的人。你是外面的吧?”

    “谁……谁说的,我也是宫里的。”

    “那你是内侍还是侍卫啊?”

    “我……那你是内侍还是侍卫啊?”

    “我是内侍。”

    “我也是内侍。”

    “内侍哪有穿成你这样的?”

    “那也没有穿成你这样的啊!”

    司马昀噗哧一声笑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他伸出手来抬起顾奕的下巴,“你真可爱。不如……不如留在宫里吧?”

    顾奕没有躲,任他捏着下巴,“留在宫里?做什么?我不做内侍的。”

    “不用你做内侍。”

    “我也做不了侍卫。”

    “也不用你做侍卫。”

    “那我怎么可能留在宫里?”

    “你可以给皇上侍寝。”

    顾奕一愣,接着便弯下腰哈哈大笑起来,“你别说笑了!这种事你能说了算吗?”

    “算。”

    “你是认真的?”

    “是。”

    顾奕看看司马昀认真的表情,然后半开玩笑地说:“嗯……皇上要是长得像你这么俊美我就留下。”

    “这可是你说的。来人!”

    “啊?”

    没等顾奕反应过来,已经有内侍和随从进来了。

    司马昀一指顾奕,“把他给朕带到乔台去,好好安置了。”

    顾奕这才回过味儿来,“你……你是皇上?”

    袁晴已经走到了顾奕身后,“走吧,公子。”

    “可是……可是我是来送锦缎样品的,父亲还在等我……”

    “你可以给令尊写封信,然后交给袁晴,让他找人给你父亲送去就行了。”

    顾奕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带走了。

    司马昀一边找绢帛时一边还在想:真是有意思的人,忘了问他的名字。

    这边顾复严左等右等不见顾奕和带他出去的内侍回来,又不敢问,也不敢乱动,正在着急,另一个内侍却走进来交给他一封信。他打开信,信上只是说顾奕留在宫里不走了,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张且水和卢迁回来了,先跟他说了些锦缎的事。说完之后张且水问:“令郎呢?”顾复严把信递给他,张且水看完很诡异地笑了,他说:“放心吧,没事。”然后就把还是一头雾水的顾复严带出了宫。

    回到官驿张且水才跟顾复严说清楚顾奕是被留在宫里做了男宠。顾复严愣在了那里,张且水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不管怎么说也是进了宫,留在了皇上身边嘛,顾兄你应该高兴才是。”

    后来顾复严回到泯郡,有人问起顾奕,他只说儿子留在建康做了个小吏,别的便不肯再多说。

    顾奕留在乔台之后开始还很不安,想要回家,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想通了。想想自己就是回去了家里也没有人喜欢他,在这儿私下里别人怎么说他不知道,但当着他的面还都是恭恭敬敬的。况且偶尔还有个相貌俊美的皇上来宠幸他,也没什么不好,对于他来说睡女人还是陪男人睡没有什么区别,司马昀也能让他欲仙。欲死。荒唐了这么多年只不过是想让父亲多注意他,可到最后换来的却是父亲日胜一日的厌弃。

    从那以后,一直到被关进大牢,两年的时间里,顾奕没有再踏出过乔台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燕人美兮赵女佳,其室则迩兮限层崖。云为车兮风为马,玉在山兮兰在野。云无期兮风有止,思多端兮谁能理。”

    ——傅玄《吴楚歌》

    第十七章

    缱绻

    泯案结束了,司马昀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夏侯家除了夏侯搏和夏侯车兄弟被处斩刑,其余的人都只是被判流放塞外。理由是夏侯家曾多有战功,可将功抵过,除主犯外可保全其三族性命。当然事先是司马昀授意让表面上还属中立的张嗣成给求了情,这样裴悫才没有怀疑是不是司马昀从夏侯搏嘴里知道了什么。

    案子了结,陈远和徐焕之也即将要离开建康。陈远离开的理由是回边关整肃军务,徐焕之去涟州说是近日有报:涟州刺史李赴有通敌之嫌。因御史大夫职掌外督部刺史、太守和县令,所以徐焕之去调查此事自是理所当然。裴悫心里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但都是去做自己的份内之事他也无法干涉,本想再派姚贺章跟去。谁知被徐焕之一句“姚御史乃贪生怕死之辈,无用之才,泯郡之围险些害死焕之。”给顶了回去。没等裴悫再提其他人选,徐焕之便抢先说因为会有大量记录工作,要带陆长铭随同前往。裴悫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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