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细皮嫩肉哈。”

    他抬起了头,刚把自己撑起来,又跌回枕头,声音不甘又无奈:“我……看看……”

    “没事儿!反正不在脸上,没破相就行!”

    “看看!”他的声音也像被利器划过一样,沙哑中带着撕裂。

    莫凝只好把纱布拉开一点,伸手到他面前。

    他却又突然不敢看了,吸了口气闭住眼睛,像是马上要面对什么可怕的东西。

    “还是不要看了,怪恶心的。”

    莫凝还没说完,他又睁开了眼睛,仔细端详着那个伤口。

    缝了大概七八针,红肿还没完全消退,像是爬着一只小蜈蚣。

    像是无意识的,他伸出了一只手,莫凝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指尖微凉的温度……可他又在指尖触到她的一瞬,缩了回去。

    “真是不小心。”他埋怨,语气从来没有这样不满。

    莫凝手臂的伤口还没拆线的时候,傅怀臻已经可以下地自如地行动了。

    阿华把医生的话翻译给莫凝听:“傅先生这次的情况非常严重,但是幸亏送院及时。而且他很配合治疗,一直保持心情放松,所以才能恢复得这样快,接下去要注意稍微补充一点营养,并注意适当的运动。”

    他又特地补充:“医生说,傅先生的恢复,和您的悉心照顾也是分不开的,莫女士,您辛苦了。”

    莫凝觉得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他有专门的护工,护理的工作没有一件需要她插手,她只是每天陪在他身边,让病房里不至于显得那么空荡冷清。

    他没有催着她回去,托leone带来了很多旅游杂志让她翻阅,也不和她说太多的话,大多时候在睡觉,醒来的时候会插上耳机闭目养神,医院搭配的伙食都尽力吃光,连睡觉的姿势和翻身的次数都严格遵循医嘱,似乎在积蓄一切力量,让自己尽快好起来。

    但是莫凝真的很难把这样的治疗过程和放松愉悦的心情联系起来:迁延不愈的喘咳让他大多时候其实睡得并不踏实;每天数不清的药物和针头,他的手背已经一片青紫;肺部抽了两次积液,麻醉过后痛得满头大汗。

    可是再痛再难受,他看莫凝的时候总是微笑的,而且每天下午,他都会提醒她去给手臂的伤口换药消毒。

    莫凝有一次偷偷看了一下他在听什么——是一首印度的梵乐。

    真正让他心情放松的,应该是他练了多年的冥想瑜伽。

    拆线的时候,傅怀臻陪着莫凝一起去了。

    手臂留下了一条粉色的疤痕,莫凝若无其事卷下袖管,傅怀臻却还在用英语向医生仔细问询。

    医生已经准许他出医院四处走走,两人一起慢慢踱出了医院。

    莫凝饶有兴致地问傅怀臻:“现在你需要补充营养,顺便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憋了这么多天,莫凝觉得吃顿好的理所当然会是他的首选,不过谨慎起见她又补充一句:“最好清淡点,你的肠胃还得养一养!”

    傅怀臻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亮,但并没有预想中的迫不及待,反而当即摇头否决:“不了,我们随便走走吧。”

    医院也离海不远,在这个百分之九十都是宗教徒的东南亚岛屿上,几乎走几步就有一个寺庙。

    走了一段,莫凝感觉傅怀臻的气息有些沉,忙提议回医院。

    傅怀臻好像还不尽兴,指指不远处的一个长椅:“我们在这儿坐会儿吧?”

    莫凝踟蹰,他笑笑:“好久没晒到太阳了,正好晒晒,而且,坐在这里看看风景也不错。”

    长椅在树下,有阳光从枝叶间漏下,却不是太晒,不远处放眼望去是大片碧海银沙,确实很惬意。

    莫凝才同意了:“好,坐坐!”

    炫红的夕阳正挂在海面上,天边云霞似绮,拖曳伞像一朵朵镶在云锦上的花,海水的起伏温柔安宁。

    傅怀臻的侧脸也像镀了一层淡淡金色:“莫凝,这些天,连累你了。”

    “哪里?应该的。”莫凝尽量让语气爽快轻松,“你忘了?我本来就是来公干的!”

    从最初的恐慌,到后来的踏实,渐渐变成安之若素,她倒真的没感觉到过累。

    他却不能再那么举重若轻:“leone说,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可能……”

    莫凝想起来就后怕,但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哪有那么严重!老外怎么也喜欢添油加醋!”

    “明天,回去吧。”傅怀臻望着前方,眼里映着漫天云霞,却并不明亮,“家里那边,肯定有很多事等着你。”

    回去,从他身边离开……莫凝曾经那么想一走了之,可现在竟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硬生生要从心里被抽离,一下子就空了:“明天……”

    傅怀臻轻轻咳了几声,她马上什么都来不及去想:“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帮你买点水……”

    “不用……”他忙挥手,等喘咳过去,闭了闭眼睛坐正,“莫凝,对不起,那天在窠餐厅,我唐突了。”

    “不过,幸好……”他笑笑,似乎不胜庆幸,“你拒绝了我。”

    “幸……好?”莫凝惶惑。

    他低头自嘲地轻笑:“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遇到过,再也没法和人生愉快地聊天的时候,其实,七年前,我差点就以为,我连和人生聊天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几年,我好不容易才能重新和它沟通,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建立起信心,以为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谈甚欢……可是,我没有想到,原来,它还是随时可以选择一走了之避而不谈,而我,除了沉默,却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刚刚空荡荡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重重地坠进来,撞在心口,生疼。

    莫凝用力吸气。

    傅怀臻看看她手上的伤痕:“有时候,我甚至开始生出些奢望,或许,我还有余力,去庇护一个人,去给她余生的幸福,跟她一起,和人生把酒言欢……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如果真的有个人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带给她的只有负担,只有数不清的心惊胆战,还有无时不在的忧心忡忡,她会像我的家人一样,因为人生的不可理喻而饱受折磨……而她本来,背负得已经那么重……”

    他无法再想下去,顿了顿,语气里的后怕才稍微平息一些:“所以,我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再去爱一个人。”

    “所以,莫凝,幸好,你拒绝了我。”

    ☆、第 46 章

    莫凝胸口的坠痛越来越密集,好像整个人都重得在往下坠,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想说的字句从心里掏出来:“傅怀臻,别这样说自己,你一定可以让人幸福,只是……”

    那个人,不会是我。

    想到这里,所有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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