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她是要会一会的。

    虽然对唐瑜有些抱歉,但莫凝还是很坚决地点头。

    “不可能,我答应过绝不透露对方的身份。”唐瑜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走出茶艺会所,天色有些阴沉。

    入了秋的风有了丝凉意,掠过莫凝发烫的脸颊,令她想起傅怀臻的掌心。

    他已经在她的世界里无处不在,她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他只是席卷过她生命的一场沙尘,肆虐地占据过她的身心后,又留她一个人,踽踽徘徊在由荒凉,而变狼籍的原地。

    头无力地靠在了出租车的车窗上,突然有什么掠过眼际,又一晃成一道虚影。

    莫凝猛然撑起头,尽力往后看:是一道低调古朴的大学校门,门边的花岗墙面上镌刻几个大字:“t城大学。”

    这所以理工科——尤其是建筑学名动全国乃至世界的知名学府,原来门面这么不起眼,可是在这里,盘亘着一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仍未完全解开的谜团。

    她急急地招呼司机:“麻烦您,我就在这儿下!”

    非周末的下午校园很安静,走动的人不多,但是年轻的活力随处涌动,成荫的古树仿佛被青春的泉流灌溉,浓郁的绿色要在风中漫出来。

    有个女孩和她差不多时间走进校门,在一个小书吧门口,甜蜜地和一个翘首等待的男孩会合。

    像有一阵风凉凉地从心里穿过,秦知遥的声音仿佛在某个角落响起:“下次带你去我们学校玩玩儿,我们校园可是号称全国最美的十大校园之一呢!”

    本来那一年的长假,他们约好了在t大见面,可是,秦知遥没有等到那一天……

    莫凝不让自己再想下去,找了个女生询问了一下建筑系的方向,趋步走了过去。

    学校门面不大,但是占地面积可观,走了好久,前面的树影间才露出刚刚女生形容的红砖老楼。

    顶层是一个围着青灰斑驳栏杆的天台,在云层密布的天空下,空荡沉寂。

    心好像突然裂成碎片,随血流混进全身的血管,在急剧的激荡中,马上要从血管迸溅出来。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惨烈消逝的地方,也是她的第一次爱恋戛然而止的地方。

    人对逝去的生命,永远都怀着一种无法磨灭的沉痛和悲悯。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傅怀臻的声音很轻快:“莫凝,在哪儿呢?”

    莫凝愣了愣,尽量让声音自然:“出来瞎逛逛,正好,误打误撞地进了t大。”

    莫振声的身体越来越好,怕女儿闷,每天都硬赶着让她出去遛弯儿,傅怀臻知道,所以也没有生疑,只是有些诧异:“t大……”

    他的声音似乎不再那么明朗,莫凝的心敏感地颤了一下:“是你的母校吧?校园很美呢。”

    “那是,全国最美校园之一啊。”他似乎还是骄傲的,但是并没有惯常的兴致勃勃,“等会儿去看老爷子,我先过来接你?”

    莫凝已经走到了建筑系的大楼下,一踏进去,光线蓦地暗了下来,她看着自己投在老式地板上的变形的影子,沉着一口气才说:“我想参观一下你们建筑系的大楼,就在这里等你,可以吗?”

    电话那头似乎也有沉沉一声呼吸:“好。”

    在楼道里的木质指示牌上找了一下,莫凝先走到了一楼的展厅。

    里面陈列着大量的珍贵资料和奖杯、荣誉证书,彰显着这所老牌大学招牌学科的辉煌历史和成就。

    莫凝仔细看了一下,确如傅怀臻所说,这里所陈列的都是团队所获的奖项,而个人奖项,则按年份划分,分别镌刻在几面金属的纪念牌上。

    年份最近的那块牌子上,有好几次出现了傅怀臻的名字,都是全国性或者国际性的奖项,她不禁伸出手,指尖向着那一串字符轻轻抹去。

    似乎生怕被轻易地抹掉,每一个笔画都嵌得那么深,凹凸冷硬的触感那么真实,却又找不到现实的温度。

    展厅并不太大,她转了一圈刚准备走出去,一抬头,却正撞上一张照片。

    刚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这个展厅四壁都挂着照片,应该都是从这个系涌现的成就卓着的人才,大多年纪都已经很大,有的甚至是垂垂老者,但是那张照片上,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

    傅怀臻,比现在更年轻的时候。

    很普通的一张正面照,并没有拍出他最让人动心的气度,只是觉得他仿佛望向她的眼神,澄澈清明,如风停雨静的天空。

    可以驱散阴翳,可以迎纳倦鸟,可以让人,无限沉溺。

    下面有一行字,在每张照片下方都有,应该是照片中人的一句座右铭,傅怀臻的,只有简单到近乎敷衍的四个字:“相信自己。”

    她对他的相信,迄今为止,仍旧执着,只是,心底隐隐有种不安。

    选择相信他,也意味着一种背叛,对曾经最爱的人,对现在的同盟,甚至,是对那个满怀仇怨的自己。

    傅怀臻,你能让我,坚守住这份相信吗?

    她走出展厅,沿着老式的回转式木制楼梯慢慢往上走,走到最高层,从上面往下看,那楼梯的栏杆围成一个螺旋形,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秦知遥,当时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每一级台阶都如一段利刃,把他生命的长度一刀一刀地切除,直到,他走到那个天台上,他的生命,仅剩了最后的毫厘。

    老楼并不太高,尤其与周边新建的许多外表光鲜的高层教学楼一比,更加显得像是一个佝偻的老人,但莫凝还是闭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神平稳一下,才走到天台栏杆边缘。

    望出去的风景相当好,直面着一条蜿蜒的鹅卵石路,两侧的绿树延绵如苍翠的河流,流向一栋黑砖白墙的,并不太起眼的建筑物,似乎年份也已久远,那建筑的顶上有几个金色的大字,非常醒目:篮球馆。

    她刚刚曾经路过一个非常现代的大型体育馆,而现在看到的这个,可能是t大这个最大系科的的专属场馆。

    有什么突然从脑海底部的漩涡里卷了上来:傅怀臻,正是在系里的篮球馆打球的时候,中了毒,而在同一天,秦知遥从这幢老楼的天台上跳了下去,而这个天台,正直直地对着那个篮球馆……

    这难道真的只是冥冥之中的巧合?

    不知过了多久,那条鹅卵石路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他从哪里走来,就好像是从远处团团绿雾一般的树荫中,突然闪了出来。

    他走得很快,好像急于奔赴一场约会,步履轻越,让莫凝的心跳也莫名地轻快了些。

    他在向着这幢老楼靠近,步速依旧,可是莫凝发现,原来,他一直低着头。

    路快要到尽头,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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