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靖敲门进来,她丢了手机,闭上眼。

    冉靖只作未见,俯下身在她额前印下一吻。“我看到了,你不要想太多。”

    陶筠掀开眼皮,睨他一眼:“我想多?是你想多了吧。又不是我害的她,她咎由自取。”

    冉靖笑着咬她手指:“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我是怕你心软,又该同情她了。”

    陶筠拍开他爪子:“我不会滥用同情心,我一向是非分明。”

    她意有所指,冉靖装糊涂,避开了这个话题,问她周末打算怎么过,要不要出去玩。

    她摇头,拿起衣服抖了抖。

    他乖乖退了出去。这些天,陶筠心里有气,故意和他分房睡,他无可奈何。

    陶筠扒拉几口早饭就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儿?”

    “医院。”

    冉靖慌地扔下碗追到门边,紧张地拉着她上看下看。“怎么了,病了?”

    “你才有病!大早上就咒我!”

    观其一脸悻悻,陶筠于心不忍,便软了口气:“我是去看周宵。”

    冉靖如临大敌:“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陶筠本想说你去干什么,转念想起陈婷,便没说什么。只催促:“好吧,你快点。”

    八月的最后几天,离小区不远的那家小学已经开学了,小可爱们欢欢喜喜小麻雀一样重新汇聚起来,踏上新征程。陶筠在车内情不自禁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她要往何处找寻新生?

    那晚,冉靖交代,他和宁稚荣彼此握着彼此的把柄,斗则两败,不得不维系表面的合作。

    “怎么合作呀,以身相许?”她不由火从中来,话说得十分尖刻。

    “你想什么呢?我有洁癖,我不会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我和她说得十分清楚明白,就是人前做做样子。”

    做做样子?陶筠脑子里浮现出一幅画面,觥筹交错、莺歌燕舞的宴会,宁稚荣和冉靖手拉着手,卿卿我我……只是那么一想,她就浑身打哆嗦。怒地把冉靖推到隔壁房间,扔了枕头被子进去,警告::“以后不许进我房间!”

    走近住院部大楼,低头瞅见树叶缝隙透下来的碎光圈,陶筠忽生感慨,时光啊,太恐怖了。一年以前,她没想过和冉靖开始;半年以前,她没想过和他草草收场。现在……她暗自苦笑。

    冉靖停好车,跑过来追上她,自然地搂着她的肩。

    周宵挺感谢那俩人的,要不是脑袋受点伤,陶筠指不定对他仍是爱答不理,现在好了,对他也能露出笑脸了,他简直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出于男人的直觉,他自然也接收到了来自冉靖的敌意。周宵说话很小心。

    没多久,陈婷就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曹文华。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冉靖扯扯陶筠:“不是约了柳芳乔吗,到时间了,咱们走吧。”

    陶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对周宵说了句:“你好好养着吧。我们改天再来看你。”她刻意强调我们。

    还没进电梯,陈婷就神经质地追了出来。“陶筠,你就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吧?”

    陶筠不胜其烦,心里盘算着,必须毕其功于一役了。于是,耐着性子说:“你长脑子没长,我要真想跟他有点什么还能等到现在?你与其防贼似的防着我,还不如多防着他公司那些女秘书女助理啊公关小姐,那一个个又年轻又漂亮,还成天在他眼皮底下晃,那才应该是你的重点防范对象。不信你现在就去翻他手机。”

    陶筠几句话摧毁了陈婷的威胁,却为周宵埋了颗□□。往后的日子里,每每陈婷疑神疑鬼翻他手机时,他都会哭笑不得想起陶筠。

    *

    “他没说什么事?”

    接到宁磊电话,宁稚荣略略诧异。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老嫌我办事不牢,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啊。你还是抓紧去一趟吧,不然又该找我麻烦了。”

    宁稚荣本能地抗拒宁家那栋宅子,她所有的幸与不幸,荣耀与屈辱,全是从那里开始的。就是在那里,她被精心包装之后,送给了潘伟。

    白天她窝在家里一整天,争分夺秒把电脑上的资料压缩加密拷进硬盘,忙活到日落西山,往干涩的眼睛里滴了几滴眼药水,吃了个汉堡,洗把脸就独自驾车去了宁家。前前后后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怒气冲冲离开。

    “……胡闹!林滔拎不清轻重,你也跟着胡来!成何体统,宁家名声都被你败坏了!”宁广武拐杖拄地拄得咚咚响。

    名声?真是讽刺。宁稚荣讥笑道:“宁家还有名声么?”

    “混账东西!”宁广武抄起案头辟邪镇纸朝她砸了过去,“滚!”

    宁稚荣死咬着嘴唇快步走出这座阴森的宅子,踏出大门那一刻,她在心里发誓,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把他们送进地狱。

    ☆、调查

    九月十号,陶筠给boss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在这个伟大的节日里做了个伟大的决定——读博。

    这几天回了趟学校,和几位同学吃了饭聊了聊,最后发现,还是学校更适合她。

    “可是毕业太难了。”她只担心这一个问题。

    柳芳乔刚挨完领导骂,心情比较沮丧。“活着都难,要是轻轻松松都能毕业了,博士价值何在?你现在就是只没头苍蝇,一万条路给你也不见得能选到对的,干脆,咬牙,考吧。”

    是这么个理。陶筠立刻开始行动,去校bbs发帖子,在博士楼租了个单间,买考试用书。

    一切敲定后,横生阻碍,冉靖不同意她搬走。

    “事先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他生气了,这不是一桩小事,她却剥夺了他一切权利,只在最后给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知情权。

    陶筠感到好笑:“你有时间听我说吗?”

    这几天,他天天早出晚归,她几乎连面都见不到。

    冉靖懊丧。拉上窗帘,将夜色隔断,转过身,靠着窗台对陶筠说:“现在商量,我不同意。回去读书可以,但是不能搬走。”

    陶筠喝干杯中水,一副油盐不进的倔样。“程序不对,结果已经生成了。你不同意也没用。”

    她吃软不吃硬,冉靖掂量一番,放软了口吻:“好吧,你要坚持,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还没吃饭,咱们今天出去吃。你不说我几天没陪你了吗?”

    陶筠固执起来可怕,行动起来更可怕。仅隔了一天,冉靖回到家,家里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了。他如同丢了魂,僵直着站了半天,仰面朝天倒在沙发上。太大意了,本欲施以缓兵之计,磨得她改变想法,她却号准了他的脉,那么果断迅速离开了。

    手机响起时,陶筠正和李知非吃饭,拿出来看了看来电人,迟迟没有接。李知非一见这阵势,一把夺过手机按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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