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洌,眸中平静无波。他迎上龙昀正面一击,剑身剧烈颤动,发出阵阵悲鸣。龙昀面色冷肃,飞鬓的长眉下一双墨色的眸子紧紧锁着冯琰,趁冯琰来不及撤身,挥刀铿然再上,冯琰硬生生又接一击,整个身体被刀锋压得退了两步,一脚踏后一步勉强稳住身形。龙昀长睫闪动,便在此时,朴素的长刀褪去暗沉,自混沌中透出一缕黝黑的光芒,刀身震颤,仿佛劈开混沌的第一刀,带着势不可挡,毁灭一切。

    刘煴心知不好,顾不得其他提剑而上被混乱中扑过来的人撞到一边。场中尘土飞扬,半晌尘埃落尽,龙昀长刀近在冯琰项上寸余,而冯琰青锋已经横在龙昀腰侧,一击就可毙命,龙昀脸色铁青,抿着唇不发一言。

    冯琰看也不看龙昀,霍然提剑转身上马,从怀中拿出北境最高军令镇国大将军令,朗声道:“刘煴姚英听令,令尔等带右卫营护送殿下过境,阻拦者就地格杀!”

    姚英急道:“少将军,您亲眼看见大将军指认凶手,怎可如此轻易放过凶徒,我北境全员愿承担此罪,只求将谋害大将军的凶手绳之于法。”

    “将军,将军…”铺天盖地而来的将士纷纷下马,俯首跪拜,“请将军三思。”

    “那姚将军是要我带着北卫合营,带着这些有家有室的兄弟,犯上作乱,叛国通敌,不容于大燕吗?”冯琰目光森寒,一字一顿如数九寒冬的冰雪北风呼啸在所有人的心中,也让场下瞬间寂静一片,“我冯琰以大将军之灵在此起誓,终有一日必将揪出真凶,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冯琰端坐马上,一脸肃然,不知不觉散发出北境之主的气势,刘煴听到他发令,不由自主上前跪下行礼,行完才发现自己吃了大亏。他一个未来的东境之主,竟然跪了眼前这个小子,真是失算。

    “末将领命!”姚英恨恨地看了一眼慕容祈,终究俯首接令。

    冯琰拎起缰绳调转马头,在北境广阔的草原上,在北卫营古老的城楼和杳无云踪的碧蓝色天际下,对着三军十六将肃声道:“治丧期间北境全面封锁,关闭九门十八镇。北境从即日起,行戒严令。付各位将军便宜行事之权,传诸全境。”双腿夹马,一骑绝尘而去。

    刘煴翻身上马,咂摸了咂摸,发现冯琰这才刚上任了几个时辰,大将军威严却是浑然天成,活儿派得倒很顺溜。他还生怕丧父之痛面前冯琰会拎不清,跟慕容祈真的玩命,他要真这样,他们冯家可就彻底完了,这么绝妙地一石三鸟的毒计会是谁的手笔,他好奇的很。

    云归镇中,一处不起眼地院落中,那个眼角带着红色泪痣的青年斜斜依在榻上,笑着道:“你说,冯琰继任了镇国大将军之位?”

    跪在榻前的黑衣人一时不敢应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呵呵,老头子属意的不是你啊,真是浪费感情。”那青年看了看磨得平整地指甲,冲着帘子后头道:“真是可惜了我这步好棋。北境不乱,可就没好戏看了。”又转头淡淡笑道:“冯琰手刃了他的杀父仇人了吗?”

    那黑衣人更加犹疑,不知该怎么回禀。

    “怎么,动作这么慢,只是囚禁了?”那青年笑着道,心情颇好。

    那黑衣人道:“冯将军派人将十八殿下护送出了北境,如今已经到了北境极南,今日怕就要离开北境了。”

    “哗啦!”一杯滚烫地茶扑到了黑衣人脸上,那人一惊,立时垂下了脸,任着滚烫的茶低落,不敢抬手擦。

    “怎么回事?”那青年前一刻噙着一抹笑地变得狰狞可怖,寒声道,“军中无乱象吗?”

    黑衣人连忙道:“北境极权过渡的十分平静,四位将军已经认可了冯将军。”

    那青年冷冷一笑,转头对着帘子里面道:“你在军中竟只有这点影响力,四位将军你一点儿都沾上边吗?”

    珠帘轻响,一个蓝色衫子的青年立在门边上,抱胸淡淡道:“前西陵王叶蔚亭就在北境,四位将军再大还能越过了他去,稍安勿躁。”

    “曾经的军神,前西陵王叶蔚亭,你们北境竟藏了这样一号人物?”榻上的青年眼眸流转,“冯大将军倒是不简单啊。”

    “他不简单,我不是……更不简单,”蓝色衫子的青年缓步踱到榻边,一只手轻轻抚上榻上青年的头发,“慕容疍,北境已是你的囊中之物,这天下也近在手边了。”冯璋慢慢揽过慕容疍纤细的腰,眼中流露出些不屑,声音却更加温柔。

    “我心中的北境之主只有你,”慕容疍眉眼间流转了些风情,轻声在冯璋耳边呢喃,“天下是我的,而我是你的。”

    第17章 血洗古川

    北境幅员辽阔,刘煴跟姚英跟在右卫营后面,吃了三天的土才堪堪到了彩云,彩云是北境辖区连接中原的第一个城镇,出了彩云就等于出了北境。彩云一改往昔的繁华,城中挂满了白幡。

    顾坤舆一直远远戒备着刘煴,刘煴呸了一口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见姚英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坐在对面,有些无趣。

    右卫营是顾坤舆的部属,级别上来说,姚英和刘煴要比顾坤舆低一级,但是刘煴又是东境的少将军,所以能压上顾坤舆一头,到了彩云,慕容祈没有急着离开北境,而是在驿馆住下了。

    刘煴将过境的手续交给龙昀,彼时慕容祈负手立在驿馆的房间里,看着窗外支楞着几个花骨朵的黄梅出神。刘煴犹豫了下打算不进去了,刚走到廊下,见一直服侍慕容祈的内监袖手躬身立在阶下,“殿下有请刘将军。”

    刘煴跟着那个內监七拐八拐,走到了后院,慕容祈端坐在凉亭中,手中捏着一张折了数道的纸,他缓缓摩挲纸的边缘,听刘煴站定请安,始终未抬眼。

    半晌,慕容祈将手中的纸慢慢搁下,袖手淡淡道:“他如今刚继任北境,急需一场胜利巩固自己的地位,平息北境的愤怒。”

    刘煴笑着问道:“殿下倒是很为冯将军着想。不如殿下说说,您在这场阴谋中占了几分,足够他对你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吗?”

    慕容祈脸上纹丝不动,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双手交握在胸前,听到刘煴尖锐的问题,一丝一毫都未动过。

    刘煴看着他一动不动,有些无趣,捏过纸道:“如果你了解他,应该知道他绝不是如此投机取巧之人。他如果想证明什么,也必然会靠自己。”

    慕容祈抿唇,刘煴又道:“在那种情景下,他能压下所有人的反对放你走,不是他有多理智,也不见得是他有多重视你,而是他不想为北境再添麻烦。死一个将军已经够麻烦了,不能再死一个皇子,您说是吗?”

    慕容祈抬眼望着刘煴,只是平静地望着,再没有多余地表情。但是亭子中的气氛一下子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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