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可你要是有遗旨,你能活下来,可怎么活,就由不得你了。”

    刘桐缓缓起身,垂目看向似乎已经了无生气了的慎郡王。

    曾几何时,那人是整个大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不得不仰他鼻息,听他吩咐,为他做事,后来更是要隐忍被他夺妻和被设计背锅之仇。

    在他手下,他看不到自己出头的曙光。

    或许从那时候起,他就隐隐期盼着有一天,那人被他踩在脚下。

    而如今,那似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却实现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求命

    秋后萧瑟,正是行斩之期。

    监斩官坐在高位上,一旁金刀大马一般也稳稳就座的,是荣郡王刘桐。

    亲弟弟监斩亲哥哥,这也算是能载入史册的一件事儿了吧。

    前慎郡王、祁王、礼王被人押赴上了刑场,刘桐的目光冷寒。

    他扫视一圈刑场外静悄悄围观的百姓,思考着刑犯旧部前来劫囚的可能性。

    他们能走的路,都已经走了,劫囚是他们如今保命的唯一出路。

    甚至前慎郡王妃还曾携儿带女的,到他郡王府府门前跪着求情。

    那是在半个月前,前慎郡王妃沈氏仗着和常润之曾有那么一层主仆渊源,所以前来求见。

    如今他们已是庶人,所以要见当朝的达官显贵家眷并不容易,前慎郡王妃只能用当街下跪的方式,逼迫常润之见她。

    遣人来劝劝不走,常润之只能让人将她请进王府。

    沈氏看着这新修葺一新过的新郡王府,只觉鼻酸。

    曾几何时,她贵为太子妃,何曾将这样的富贵放在眼里过?

    可如今,丈夫倒了,娘家跟着倒了,树倒猢狲散,一夕之间,她一无所有。儿子还年小,还不能成为她的依靠,长女嫁了人,女婿家原本对她还毕恭毕敬,可现在却怎么看她不顺眼,若不是生了儿子,长女怕是在那个家都要被逼死了。次女婚事正在谈的时候出了事,到如今也还没能出嫁,更别说袅袅婷婷初长成的小女儿……

    沈氏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就觉得心酸难过。

    她知道丈夫半个月后就要行刑了,男人家的事,她不知晓,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再努一把力。

    丈夫虽然千不好万不好,却是和她少年结发的人啊……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赴刑场,一刀下去,一命呜呼。

    常润之让人请了她坐,视线先是落到了她两个女儿身上。

    两个女孩儿一个已是大姑娘,一个正是豆蔻年纪,如鲜花一般动人。她们的容貌都很出色,曾经也是天之骄女,可现在,她们却只能衣着布衣,忐忑地站在她们母亲身后。

    至于前慎郡王嫡子,被先帝亲赐名、后又亲封为显郡王的刘郇,则面露傲慢,脸上隐隐带着些许戾气。

    常润之收回目光,叫人上茶。

    沈氏拘谨地坐着,见常润之没有先开口的打算,只能厚着脸皮道:“郡王妃,我……民妇今日来,是想求问郡王妃……民妇夫君的案子,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他、他好歹有皇家血脉,能否,能否饶他一命?”

    “有国法处置,不可徇私。”常润之轻声道:“夫人,此事,我帮不了你。”

    沈氏并未放弃,仍在苦苦劝说:“他如今已是废人了,听说在牢里边儿,整个人都疯了,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呢?民妇保证,他若能活下来,一定从此拘束着他,再不让他惹麻烦……郡王妃,民妇求求你了……”

    常润之定定看了会儿沈氏,方才开口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郡王妃……”

    “这世道,有些事不是你知错,就还有改正的机会的。”常润之道:“你说他若能活下来,你便从此拘束着他……这话为何你早前不拿来提醒自己?他还是太子时,你贵为太子妃,他的嫡妻,在他行为失当的时候,你可有加以劝说?在他做出种种不符合自己储君身份的时候,你可有拦着?更是在他意欲逼供篡位的时候,你可有以死相逼,不让他铸下如此大错?你都没有吧。”

    常润之叹道:“别告诉我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瞒着你,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所做的事,危及全家老小性命,你又不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蠢人,如何没有收到哪怕一丁点儿风声?对他,你没有阻拦,对宫中,你也没有提前预警,怀揣的,也不过是想着若是真的成功了,你便是一国之母这样的想法。我没有说错吧?”

    常润之清亮亮的眼睛看着沈氏,在她这样的注目下,沈氏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

    常润之轻声道:“既然如此,如今你又有什么理由,来这儿劝说,想要饶他一命呢?我反过来问你,若今日,他逼宫篡位成功,登上帝位,要处死与他意见相左的亲兄弟,我来求你救命,你会救吗?”

    沈氏喃喃:“我……”

    “你当然不会,因为你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常润之道:“但换做是他,恐怕不会只斩区区三个人。当初的瑞王,怕是全家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当今皇上以律法治国,毫无偏私,因此你们才能侥幸得命。”

    常润之隐晦地道:“夫人,你得知足惜福。”

    沈氏知道常润之不会帮她,当即泪流满面:“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嫁鸡随鸡,他就是这么个人,我能拦得住他什么?他又不像祝王,肯听自己妻子的话,说离京就离京了,好歹躲过这么场祸事。他要赌一把,我有什么办法?”

    常润之心平气和地道:“你扪心自问,在他失势之后,你可有劝他收手,让他安稳守着郡王爵位度日?说明白点,你们夫妻都是巴望着权势的人,自己活得不明白,何苦去怨恨旁人活得不糊涂。”

    祝王妃是个通透人,看明白了慎郡王将会有的行动,所以早早就哄着祝王离开了,免得祝王被慎郡王当枪使,首当其冲被人一锅端。

    明白人和不明白人的活法,的确是不一样的。

    沈氏愣了愣,喃喃道:“可他不肯听我的啊,他说,老五当了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就兵行险招,甚至不为他一家老小留条后路?他不为自己留后路,那你呢?你怎么也不为自己和儿女们留条后路?若不是以国法治罪,你们如今也得待在大牢之中。”

    常润之无奈,话题怎么又转回来了。

    她道:“何况,你可有给过他正确的分析和选择?可有在劝说不了的情况下,做点儿什么?”

    常润之看了看一旁惊惶的两个侄女,还有那显然那已被养得有点儿歪了的显郡王,叹息一声,道:“都说相夫教子,夫人,男人你没有辅助好,孩子,你可别把他教导错了。你也别忘了,除了丈夫,你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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