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只觉浑身一凉——

    意识渐渐远了。

    “掌门!”

    “龙掌门!!”

    众皆哗然。龙门剑派的弟子个个骇然变色。

    然,雨却未停。

    越发大了。

    白羽衣微微一笑,抬首望向巨船之上。

    李君圣冷冷地看着他,就有一股森然之意从夜色沁出。仿佛夜越来越重,霜越来越冷。

    而比此更冷漠的,是他的声音。

    “星海城的传人。”

    李君圣的语气几乎是厌恶的。在场众人,只有他能看出,那飘飞的白羽之间,有星辉相续,无形无色,却能切分一切。龙致远初至天地之境,只御使那琉璃世界破碎之力就十分勉强了,怎能勘破这更高一层的……

    大道之境。

    “没想到,如今还有余孽留存。”

    白羽衣面色微变,他可并没想到这一点点的立威,竟会让这个天之骄子看破此道来源。

    不错,这一法子正是源自当日,收敛到柴铭体内的那一小半的小天星碑。

    想到这里,白羽衣微微摇头,慨叹:“在下不过是偶得一式,怎敢以传人自居。比起得到泰半传承的……可差得远呢。”

    此话方落,天地之间,一片肃静。

    水声,风声,呼吸之声……万籁俱寂。

    白羽衣知道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可他听不见。

    他什么也听不见。

    眼前只有轻盈飘飞的,如霜如雪的白发,还有那在耳边响起的声音:

    “那人,是谁?”

    雨已经停了。

    因为天地之所有,都被禁锢。他,已无力可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 故人

    冰窟之中,有淡淡的火光溢出。

    楚离在守夜。也在擦剑。

    手中的这柄剑不过寻常精铁所铸,自从得到无剑,战斗之时,其时常以异力灌注,致使此剑锐不可当,已经年不殁。

    剑刃霜寒雪亮,其实并无灰尘。

    可楚离还是一遍一遍地拂拭,只因在这一刻,他的心,静极。

    火光的噼啪声在夜里格外的响亮。

    楚离拂剑的手一顿,剑身映射着火光,光亮如镜。

    而镜中,有一双眼睛。

    一双优美而浅淡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沁了笑,极是欣喜。又好似冰冰凉凉的,什么都没有。

    楚离皱起眉头。

    寂静的夜突然热闹起来。身后之人浅浅的呼吸,提醒着二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而这样的一个人,他竟然不知是何时到此。

    聂飞雪在酣眠。一点也未察觉到这一切。

    琴姬也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离握剑的手渐渐收紧,他未回头,眉间一抹跃动的星火剑意,将这黯淡的洞窟照射得纤毫毕现。

    “我就要闭关,冲击那大道之境了。”一声叹息,那双眼中有了淡淡的惆怅,“在那之前,我想再见见你。”

    步履轻移,人已绕到了火光之前。

    他的模样有些变化,或许练了剑的人都会有变化。

    淡蓝色的长衣不知是何质地,满是星纹的点缀在星辉下仿佛活了过来,人也仿佛活了过来。

    可死去的人,又如何活过来?

    柴跖怔怔地看着他,低声道,“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幻觉,也不是谁易容的。你可信?”

    “如何信。”

    楚离反问道。他的目光已经平静下来。如此大的动静竟没有惊醒聂飞雪。他已有猜测。而这个猜测,在感应到柴跖衣服上与星辉有所勾连的剑意,就几乎成了事实。

    这是个梦。

    是他的,或者是他的。

    “你我已殊途,过往,终究只能是过往。你可明白?”楚离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已又是那个冷静的剑客。

    那个,不会留恋过去的剑客。

    目视中的青年有些傻眼,也有些委屈。踌躇片刻,柴跖叹息一声,“这样也好。我也能安心地闭关。”

    他抬手间,有浅淡温柔的白色剑光凝聚在掌心。

    柴跖看着它慢慢的缩小,渐渐地凝结,眼中、心头的情意也似乎要随之封存。

    那是一块玉璧,雕刻着两只形态各异的玄鸟,一眼看去,剔透的惊人,其中又有髓光流动,恍若烟雾。

    这也是一道被封存的剑意。

    柴跖面色有些苍白。

    “这,就是古剑玲珑的模样。”他含笑道,“我知你此行必是要去冰崖的。这玲珑剑气可助你一臂之力。”

    楚离不语。

    柴跖苦笑道,“第一个达到天地之境的武者,可破除天地禁锢,让冰崖重现于世,这数百年来,也没有人能做到。我本以为叶知秋会是这个人。宫主拔得头筹,就成为了进入冰崖的钥匙。”

    “可即便是钥匙,也是要接受考验的。旁的古剑传人亦然,唯持玲珑古剑的先祖曾是冰崖的使者,其中的限制对于玲珑剑主极为微弱。这玲珑剑意,就能够让宫主快旁人一步。”

    一步快,便步步快。这样的道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明白。

    楚离当然不是傻子。

    他的目光依然冷静,只内心深处起了涟漪。这件东西,的确打动了他。可这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

    从来没有。

    “我的确需要此物。”楚离微微点头,却并不伸手。

    柴跖看得心中苦涩难言,面上却依然微笑,“宫主必然不会白拿我的东西。我虽已亡,却还有一件事不能释怀。宫主可愿意让柴某得偿所愿?”

    “好。”

    楚离的应得斩钉截铁,不曾有犹豫。坚定得让柴跖目中闪过一丝黯然,“宫主为了红颜知己人如此奋不顾身,若是我说要与你春宵一度,也要应么?”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柴跖只知道,自那日之后,他历尽千辛获得了玲珑古剑的认可,成为古剑传人。那一瞬间,从玲珑中流出的,属于心上人的记忆……

    楚离抿唇,不答。

    若是墨馨健健康康,他必然不会答应。可关系到玄牝,他不能失手,决不能。

    柴跖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有淡淡的水光。

    缓缓逼近的人让楚离别开视线,唇线抿出冷硬的弧度。他盘膝坐在原地,仍是不动。

    肩上落下的手掌没有一丝温度。那抚上下巴的指尖,也是。

    “小离……”

    熟悉的喟叹让楚离有些失神。

    那一瞬间,冰凉的唇就靠了过来。被迫地微微仰起身体,楚离并不适应这样弱势的姿态。可他也没有反抗。

    这原本可以让柴跖血液沸腾的模样,此刻越发觉得悲哀。

    咬着唇瓣的齿微微用力,似乎本能的吃痛让唇瓣动了动,仿佛是要回应他一般。

    可最终还是如石头一样死寂。

    唇瓣低喘着分离,柴跖轻轻笑了,“小离,我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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