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往卧室走,双手交叉拉住睡衣下摆,半路就开始往上撩。

    何辛洋站起身来,方一回头就瞧见他裸着的背,与露出一条沿儿的内裤,顿时头皮一紧,忙不迭地推开门道:“不用不用,我走了,程哥你再睡会儿。”

    “洋……”程洲桓将上衣从头上扯下来,第二个“洋”字还未出口,第一个“洋”字就被“哐当”一声关上的门弹回来。他愣了2秒,略显失落地挠挠后颈,呆站片刻,才在黑哥的注视下将脱下的上衣又穿回去。

    黑哥已经是一只健壮的成年黑背了,但因为血统不纯,相貌怎也英俊不起来,两个耳朵时立时趴,且从来没有同时竖起来过。

    何辛洋夺门而去时,它左右两耳都处于“趴窝”状态,好巧不巧刚盖着眼睛,做成表情包的话,大约能够配上三个大字——没眼看。

    被活体“没眼看”表情包盯着,程洲桓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角,暗觉自己半路裸奔的行为的确有点辣眼睛。

    洋洋头一天去补习班,他本计划当当接送司机,中午再陪着吃个饭,顺便听洋洋说说学习心得,抽空给老师塞塞红包送送礼。结果洋洋偏偏不买他的账,尚好的私家车不坐,非得急匆匆地挤公交,简直是个不领情的熊孩子。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十分理解。

    洋洋退学已有两年多,怀念的恐怕不止是坐在教室里听讲,还有走在上学路上的“感觉”。

    如果他定要开车相载,便是以“好心”的名义剥夺了人家“怀念”的权利。

    他自嘲地咧咧唇角,从电饭煲里取出温着的豆沙包和牛奶,自我劝解道:算了,由他去吧。

    尽管如此,他下午还是没忍住,约了严啸去南开中学打篮球,给何辛洋发短信道:“我在南开,下课后来找我。”

    何辛洋显然正在上课,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复一个“好”字。

    严啸带了一帮兄弟来,确切讲是昭凡的兄弟。

    这家伙人缘好,去哪儿都是呼朋引伴,算得上男版的“交际花”。严啸刚说程儿约打篮球,他跑朋友圈一嚎,特警刑警交警立即报了一串儿名。

    程洲桓一看这架势,干脆上交篮球,拉过严啸坐在树荫下吃冰棍闲聊。

    严啸:“程爸,您这是打算把洋洋养到大学毕业?”

    程洲桓:“他自己攒了钱,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都够,不用我养。”

    “不用你养……糊谁啊?敢情‘小太阳基金’是给别家小太阳准备的?”

    “废什么话。”

    “哪是我废话呢?我就想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和他摊牌?磨叽成啥样儿了……都不想承认你是我哥们儿。”

    “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洋洋现在正全力备考。他时间精力都有限,星期六星期天才能上上课。这事儿挺大的,理解和接受都得费些时间。我暂时摸不清他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也计算不出后果。就想再等等吧,起码等他顺利考上大学。怎么说呢,你不了解洋洋这类孩子,他们跟我们不一样,高考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绝对是最重要的出路。考得好,未来的发展空间才更大,如果没考上,后面就很难说了。”

    “扯淡!”严啸轻哼一声,摸出一包烟,还未点燃就想起这是校园,只好拍回口袋里,“对贫苦孩子的了解,我和你相比只多不少,当我这几年白摸爬滚打的是吧?你只想到表白后可能耽误他学习,怎么没想过他因为高兴、充实、被认同而越学越好?而且我跟你说程儿,你这假正经的脑袋也该回炉重新造造了,高考为啥一定是最重要的出路?依我看啊,家庭情况不理想的孩子最好别高考,早点混社会,学个一技之长,照样能实现人生价值。你瞧瞧,每年毕业就失业的大学生还不多?成绩特别拔尖儿是另一回事,普通成绩想找个好工作,一半靠关系,一半靠钱。关系和钱,穷孩子占哪个?大学是个火坑,你干嘛非把洋洋往里面推?”

    程洲桓虚眼看着球场上吆喝争抢的警察们,沉声说:“第一,是洋洋自己想高考想念大学,我只是给他铺个路,哪里存在‘非要’这种说法?第二,有我在,关系和钱,他都占。第三……”

    说着,他勾唇轻笑起来,“他以后成绩肯定特别拔尖儿。”

    严啸低声骂了个“靠”,“你别引开话题,问你啥时候摊牌呢。”

    程洲桓双手撑在身后,惬意地仰着脖子,“走着看吧。”

    “你……”严啸一脸恨铁不成钢,想踹他一脚,却听昭凡大声喊道:“换人换人,老严上!”

    严啸站起身,骂道:“程儿,你他妈都怂成鸟了。是不是还得等着何辛洋跟你告白啊?”

    程洲桓肘关节一抖,险些没撑住身子。

    严啸已经跑去场上,他望着那飞来飞去的篮球想——等洋洋给我表白,那也得洋洋喜欢我啊。

    他可以确定,洋洋是喜欢他的,但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

    直男和基佬就像湍急河流的两岸。人们憧憬对岸的美景,试探着过河看个究竟。有的人刚一下水就禁不住激烈的浪花,狼狈回到岸上;有的人勉强游至河心,却被深不见底的旋涡拉入深渊,葬身河底;有的人精疲力竭,无力挣扎,只好随波逐流,既回不到左岸,又去不了右岸;只有极少一部分幸运儿成功上到对岸,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得因此而放弃过去习惯的生活。

    他不知道洋洋是否会愿意为他改变,是否能成功改变,甚至不知道洋洋想不想看看对岸的风景。

    一切都是未知时,他能做出的最稳妥决定就是等。

    好在这种等待并非煎熬,虽然挠心挠肺,却自带一番冰雪将融未融的乐趣。

    何辛洋听了一天课,夜里失眠的疲惫劲儿总算上来了,脑子像炼钢炉似的“哐哐”直响,指尖轻微发麻,眼神也有些迷茫。

    补习班不同于正规学校,不搞素质建设班级建设,同学之间也无需自我介绍,几名老师只说了自己姓啥名啥,就将教案一翻,直切要点。

    太久没上过课,他开始时有些跟不上,抄板书吧,会听掉重点,不抄吧,又担心回家就忘。午休时找了好几个同学借笔记,一分钟也没休息过,下午脑子昏昏沉沉,强打精神才没有让脑门撞在桌面上。

    下课铃起时,他僵了几个小时的脊背才稍稍放松下来。

    同班学生很快离去,他在教室里歇了歇,直到保洁员提着水桶扫帚赶来做清洁,才背起双肩包离开。

    站在写字楼大门外,一眼望去就是南开中学的体育场。

    他打了个哈欠,往脸上拍了两巴掌,快步朝校门走去。

    警察们打了一下午篮球,此时已经散去大半,程洲桓替补入场,与严、昭、三名剩下的特警打3v3。

    何辛洋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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