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为何不出兵!”

    被唤作将军的人,抬头看了眼说话的副将,又低头看了眼地图上散乱的纸条。

    全是楚国求救的信号。

    “为何要出兵?我就是要他们替我打下这些城池,然后我再一一击破,现在前去相助,前去夺城,不过是一城而已,我要的是楚国的大半江山。”

    副将们哑口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接话。

    “下去吧。”

    将军也不与他们多说,挥手就让他们退下。

    等人都走了,这将军才进了屏风中,到铜镜前洗了洗手。

    抬头时,那张恶鬼的脸正好出现在铜镜中。

    我现在已是厉鬼,整个苍国终究会被我屠成剑下亡魂。

    洗净了手,他才将面具取下,搁到一边。

    这人是个中年男人,额头上的皱纹和眼角的皱纹却让他看起来像是已经步入老年。

    面具下的那张脸竟比面具上的恶鬼更可怖。

    密密麻麻曲曲折折的伤痕,几乎存在于他脸上的所有地方。

    至于他那白色的头发,此刻再看,才知是他年纪太大,以至于花白了头。

    回身坐到木椅上,他才松了肩膀。

    这三年来,他几乎每夜都是在噩梦中醒来,一夜白头的恶果,他也方知是存在的。

    他的一切,都在邓氏将他推入曲河时,烟消云散。

    他曾一心报国,护他所有的百姓安稳。

    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到。

    曾经战功显赫,深受百姓尊敬的魏家,一夜之间被烈火焚烧。

    他的妻子儿女,也全都死在这场大火中。

    至于那个邓氏,听说吊死在了城墙上。

    他不知该是喜还是悲,只知道他满腔的恨意,已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苍国的那狗皇帝,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江山易主,而那些唾弃他们,辱骂他们谋反的人,我能带给你安稳,也能让你们落入战火。

    他似乎终于有了安慰自己内心的机会。

    仰头倒在椅背上,他脸上的伤痕在笑容的映衬中,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眼中充满杀意。

    犹记他温文儒雅,虽上阵杀敌但也极少有戾气,唤人喜欢敬称,想着来年春天,归隐田园。

    可到最后,他还是变成了内心住着厉鬼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魏永荀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还活着的。苍国的皇帝将这些消息都掩藏了,然后私底下派人去找的,后面的番外和剧情里会说,怕大家会看不懂。

    ☆、31

    暖帐低垂,香腻的烟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缭绕,一片安静之中,只有那大殿之上,传来拨拉纸张的声音。

    “这蜀国果然还是派兵杀向了楚国。”苍国皇上将手里的卷纸往桌上一搁,眉目间的沉思有些重了,如远山相合。“也不知那李昇能否应对得了,也不知当时朕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皇上。”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大殿下出现,是他从暗卫里精心挑选的高手。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那暗卫抬头看了皇上一眼,惶恐的又扑到了地面上。“回皇上的话,没有。”

    虽然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有些气,将桌面上的墨笔往地上一扫,才发觉心情舒畅了几分。

    “这都快三年了!就算找不到魏慕筠那个臭丫头,她那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弟弟又怎么会找不到?”

    这事在他心里已经成了死结。

    三年前,魏家被他满门灭亡,可逃走了魏兮岩,本想着借着邓氏和魏慕筠,将魏兮岩给诱出来,哪知道魏慕筠却被人救了,虽然他心里有数,应该是被蜀国的人救了,可捉贼拿赃,这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事,怎么能提?

    更可气的是,他本是想借着邓氏将魏兮岩给骗出来,哪里知道这邓氏直接咬舌自尽了。

    这下更是害的他与邓家的关系紧张。

    毕竟当年是他亲口承诺了,不会伤邓氏皮毛。

    可现如今只剩枯槁一座,还真是让他头大。

    那夜甚至连蜀国的公主也消失在了宫中,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也因这事,而与蜀国撕破了脸,并且自己似乎是有口难言的一方。

    毕竟人在自己宫中消失,是该说自己保护不周,还是该说其实是她自己逃了?

    不论是什么,都只能让苍国处于弱势。

    更可气的是,魏永荀离世后,光靠李昇一人支撑,似乎并不能让周围的国家信服,前几年小战不断,也还好是李昇争气,打了胜仗。

    不然,还不知他苍国是何光景。

    “皇上?皇上?”

    殿下的人在唤他,将他从自己的思虑中唤醒。

    “嗯。说。”

    “皇上,其实关于寻找他二人的事,臣觉得似乎没有太大的用处,今普天下的人都知道魏家谋反,且全被皇上您灭绝,他们又无权无势,就算是还活着也不会对皇上你有什么危害。”

    那人自以为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殊不知高台上的皇上已怒气在怀。

    “够了,给朕滚出去,接着给朕找,你找不到就让李昇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滚!”

    他将右手旁的烛台往地上一扔,飞溅起的油灯溅落到地面,斑驳。

    那人连忙磕着头退了出去。

    什么叫没有危害?

    他二人在朕心里成了死结,每夜梦回醒来,一想到他二人还活着,就觉得江山不稳,心思不宁。

    可笑这皇上也幸亏是不知还有人活着。

    不然,怕是连眼都不敢闭了。

    魏慕筠是嗅到药味,一时警觉,而后醒来的。

    她不知这里是哪里,身下是有些硬板的床,眼前是深蓝色帷帐。

    头脑里有些发昏,摇头时却又觉得不对,自己的头发竟出现在她的胸前。

    她有些慌张,伸手在头上摸了摸。

    之前束着的冠,果然已经不见了,自己现在正散乱着发。

    这让她心里有些烦躁和担忧。

    “嘎吱。”

    门那边传来的开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外面的阳光倾倒进来时,有人穿着件浅色的衣服,手上端着个药碗走了就来。

    来人那张脸让她猛地想了起来。

    长街,酒楼,木窗旁,眉眼清秀。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律殊并没有管她的疑惑,而是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将药碗里的勺子拿了起来。

    “张嘴。”

    他的话有些轻柔,语气温柔。

    正说着就将白勺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和他认识吗?

    魏慕筠连忙往后移了移,与他拉远了距离。

    见她充满警戒,律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也知道这是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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