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再难聚首。为夫多想与你白首到老,如今怕是不行了。

    三十年功名如尘土,到今山河国破,为夫别无所求,唯愿妻安!

    岁月漫长,吾妻勿念。为夫自与你初见,便已交付了一颗真心。谁知白府遭逢变故,再见你时,你已是文府小姐。

    唯有为夫知晓,你为复仇而来,故当年看着你搅动朝堂,为夫并未出手阻拦,甚至为保你全身而退,我交出符节,助楚王政变。

    到如今,西凉进犯,昭阳沦陷,为夫难辞其疚。为夫身为护国大将军,不能抛下三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也无法看着你陪我身涉险境!昭昭,答应为夫,好好活着!

    曾说要一生一世守着你,怕是要食言了,吾妻莫怪,待妻百年之后,阴司相见,要打要骂皆随妻便。

    努力加餐饭,勿念为夫,勿念!

    雨歇绝笔

    文君紧紧握住他的衣襟,将这封书信护在了心口!

    这一刻,大颗的泪水从她眼中连连滚落,滴落在绣鸳鸯的被面上……整整三日,在他死讯传来的整整三日后,文君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卢若英既心酸又欣慰,三日了……她总算哭了出来……

    文君蜷缩在榻上,心口护着萧雨歇的衣襟,声声的哀哭宛如孤雁哀鸣。

    文君泪落不断,却始终不信萧雨歇已死的事实,她喃喃自语:“他若死了,为何这么久了,神魂一次也不曾入梦?他曾说让我等他,他便一定会回来,他从未对我食言……”

    叫她如何相信,日日拥她入怀,身体温暖的夫君,已被敌军分食?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过是个谣言,是百姓们夸大了战争的残酷,恰巧被卢若英派去的人听了来。

    是了,一定是如此。她的夫君是广陵侯,是当世第一英杰,武艺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战死沙场?她只需要安心照顾好自己,安心生下孩子,他回来看到一定会高兴,他一直那么渴望子嗣。

    文君无法接受事实,强迫自己相信自己编造的假象,于是神思渐入恍惚。她的神情,亦随着她脑中纷飞的思绪变幻,一阵悲伤,一阵欣慰,有时竟还夹杂着一些喜悦。

    卢若英和陆离对视一眼,看向文君的眸中,担忧愈发强烈。

    安抚了文君一番,一直呆在她屋里也不便,卢若英命素娥、芝英等人好生照看,便和陆离兰旌先退了出来。

    几人缓慢的走在廊下,陆离颇有些担忧:“夫人的神智……”

    卢若英叹一口气:“萧夫人的心智已算坚强,多给她些时间吧。她总得有个接受的过程。”或许时间久了,等孩子出生,她的注意力应该可以转一转。

    一个个无边的长夜,潮湿且阴冷,唯有手中他曾给她的箫,能伴她入眠。这一夜的梦里,文君梦到她回到了昭阳侯府,他在弄梅小筑院内练剑,他的形容,看起来竟是初嫁于他时的模样。

    见她走来,一如往昔,清朗的笑容漫上萧雨歇的脸颊,他收了剑,向她走来:“怎么才来?等了你许久。”

    他握住她的手,即便是梦里,熟悉的温柔也源源不断的传来,文君一遍遍的看他的脸庞,用目光描画他脸庞的模样,梦里的他看着她笑,眼神依旧温存如故。

    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阳光将文君晃醒,眼看着回到现实,文君的心骤然凉下去,巨大的痛再度将她侵袭。素娥见她醒了,强劝着让文君吃了些东西,又喝了药。

    顾忌腹中孩子,文君每一口的都吃的认真,只是吃完后,她并不记得方才用了什么。许是身孕的缘故,这些日子,文君愈发的贪睡,仿佛只有睡着了,才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两个月后,文君逐渐开始显怀,而就在这一日的清晨,外出取药的陆离,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回了家中。

    ☆、众里寻他

    段少清将萧雨歇在自己营帐中藏了将近三个月。

    期间, 一方面替萧雨歇疗伤,一方面又给他灌迷药,再用肉羹和清粥吊住他的性命。就怕他醒来,一旦叫他跑了,西凉就又多了劲敌,可他又不能失信于朋友。

    于是, 这些时日, 是段少清这辈子过得最拧巴的日子。每天给萧雨歇治伤, 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但又不得不给他灌迷药,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就这样,过了近三个月, 一直到西凉大皇子的嫡长女幕凉郡主生辰,段少清才借口回到北方, 顺道将萧雨歇偷偷带回了北方衡文城郊外的别院里。

    扶苏一早得了消息, 在段少清别院中等候。将萧雨歇安顿好, 段少清又派了不少亲卫把守, 方才断了萧雨歇的迷药。

    这一日傍晚,萧雨歇迷迷糊糊的醒来,他恢复知觉的那一刹那, 只觉嗓中如火烧一般干裂生疼,头里好似惯了铅块,重的抬不起来,全身到处都疼, 四肢乏力。

    一直守在身边的扶苏,赶忙上前,焦急的唤道:“雨歇,雨歇,你好些了吗?”

    乍见扶苏,萧雨歇心头一震,吃力的开口,声音丝毫没有当初的浑雅,沙哑低沉,艰难的问道:“我没死?”

    扶苏一听他声音这般,赶忙将他半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又倒了水,喂他喝下。

    连着喝了好几杯,萧雨歇方才觉得回了些力气,复又问道:“这是哪儿?”

    扶苏叹口气,将段少清战场上如何将他换下,如何将他带回来等各种事告诉了他。

    萧雨歇一听,原来是段少清偷梁换柱,否则的话,他就会真的被西凉将士分食,倘若这消息传到文君耳中,她该怎么承受,想到此,萧雨歇忙问:“我昏迷多久了?”

    扶苏叹口气:“三个月了。其实你早该醒了,但是穆王有他的顾忌,只能一直给你灌迷药,回到衡文城才断了,你莫要怪他。”

    萧雨歇身子陡然一震,三个月了,那文君怎么样了?想着,他就要挣扎着起来,可惜躺了三个月,姑且不说身上诸多的伤,单就四肢乏力就够他喝一壶的。

    扶苏忙将他按住,语气微含怒气:“你先好好养着!有什么事儿,我帮你去做。”

    萧雨歇忙道:“去淮阴郡秦川县,西街萧宅,去找我夫人,告诉她我还活着。”

    萧雨歇心中满是浓郁的担忧,假如死讯传去,又是分食那样惨烈的结果,叫她如何接受?想着,他心疼不已,眼眶不由泛红。

    扶苏应下:“好,我这就派人去找!”

    扶苏丝毫不敢耽误,出门就派了亲信即可前往淮阴郡。萧雨歇躺在榻上,望着屋内陌生的陈设,那日战场上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心寒与痛心,再次将他席卷,萧雨歇合目,一滴清泪划过他清俊的脸颊。

    扶苏从外回来,见他如此神色,心中亦是难过。那日战场上的事,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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