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和阉党对着干呢?费解。

    隔壁许稷闻得盐铁司动静消停下去,立刻就起身去往御史台。

    练绘刚从政事堂回来,在路上恰好碰到许稷。

    省 了寒暄直入主题,练绘边走边道:“陈琦还没走,但家眷已离京,他本人则在观望,不过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对他那种胆小怕事的人来说,能避开这麻烦自然是上 选,他很快会发现这观望除了徒增危险并无意义。况且这件事,本质上构成不了甚么罪名,阉党没有明着治他的理由,他只要离开京城,就没甚么事了。”

    他一口气说完,驻足停下,宽阔的景风门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许稷点点头,练绘又道:“按照相公指示,已安排了人盯着陈琦。他想翻出甚么浪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我担心……”

    担心这些都是无用功。

    费尽心机让地方盐监院罢除月进、让陈琦这个无用的家伙滚蛋,或许可以因此获得一两个月的高盐利回报。但如今官宦把控枢密院,内呈外宣、出纳王命,阉党想要恢复月进,其实并不难……

    “我 正为此事而来。”许稷伸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低着头道:“对盐监院来说,进奉或是交国库,并没太大差别,他们在意的只是能不能继续待在盐场牟利。阉党能威 胁他们,我们为何不能?盐场贪腐乃大罪,只要抓出来罢职是没跑的。所以说,服就继续罢进奉,不服就让地方监察御史出面查,必然一查一个准。”

    她说得不无道理,然练绘却直截了当回绝道:“监察御史势单力薄,孤身去撞盐监院,无异以卵击石。我不能送下属去送死。”

    “不见得。河南盐监院已换成自己人,东南盐场更是温和派,监察御史不可能连这些都做不到。”

    “只要东南?”

    “光东南盐利养边军就绰绰有余,目前能将东南盐铁茶利抓过来就足够了。”与宦官争利只能慢慢来,倘若太急躁,阉党的反击也会越厉害,她觉得朝臣目前并没有可以吞掉阉党的气势。

    所以,能争一点是一点,太冒进了或许会适得其反。

    “同相公说过了吗?”

    “倘若必要,你可再与相公商量一番。”许稷很谨慎地说完,又补了一句:“如果行之有效,改日请你吃饭。”

    她言罢就要回去,练绘却喊住她:“你与十七郎……”

    “没甚么好揣测的。”她转过身来,“如你所想。”她坦荡说完,就往东回了度支。

    ——*——*——*——*——

    皇城内的阳光静如水,隔着一道夹城内的宫城此时却涌着不安。

    中书省及尚书省一众朝臣、东西枢密使(也是宦官)、马承元和小皇帝,在延英殿内对峙。

    许稷同样在列。

    枢 密使无非是质问小皇帝为何要擅作主张下制令,而小皇帝怯懦懦地开口:“因为陈爱卿说,内库已囤了许多钱,但边军却吃不饱穿不暖的,才总是打败仗。他说朕不 该问底下要太多进奉,朕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他机智地举出例子来:“朕每天都吃一点点,用的也不铺张,宫人的吃穿用度肯定也不可能比朕还好,所以宫内的 开支一定很少的。既然宫内不需要那么大的开支,那么内库果真是不需要很多钱的,要那么多进奉做甚么呢?”

    “陛下,宫中支用不过是内库开支最小的部分,平日里陛下对神策军的别敕给赐可是大头,更别说还有寺观建筑、佛道施舍等等支用了。况且内库也是左右藏库的后备库,别忘了先帝在时,可从内库拨给过许多军费!”东院枢密使道。

    “这 么麻烦啊……”小皇帝声音低下去,“那、能少给些赏赐吗?反正平日也没有缺他们的俸哪……至于寺观建筑、佛道施舍,朕不信那些呢,不能少支一点吗?还有既 然已经有延资库了,为什么还要再设个后备库呢?军费从延资库支不就好了吗,朕听说延资库前阵子将度支和户部的积欠都要回去了呢,现在应是很有钱吧……”

    小皇帝语气姿态柔柔弱弱,说的却全是朝臣要说的重点。

    东西枢密使气得要命,马承元平日里到底在干甚么?难道没有将史书拿出来教小皇帝念吗?史上那么多朝臣篡权篡位的例子,小皇帝竟没觉得朝臣不可信!

    “陛下这样想真是太天真任性了,这些支用都是内库惯例,陛下难道要违背先帝创下的制度吗?”东院枢密使又道。

    “可是……”小皇帝无辜又困惑地看向马承元,“马常侍说,内库是朕的啊,朕想怎样就怎样。难道不是的吗?”

    马承元已察觉到了不好的苗头,前阵子他太疏忽了,放任小皇帝和朝臣往来,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小皇帝这一问,弄得枢密使只能无理取闹道:“陛下还是小孩子,哪能全由着陛下的性子来!”

    “郑枢密这话是在质疑陛下的权威吗?”一紫袍老臣道,“君臣有别,岂可这样说话?”

    小皇帝却说:“不不,郑枢密说的也对。朕是小孩子,故而要时常听一听大家的想法才能行事,不能妄断。往后朕想做甚么,都会与众卿好好商量的,不会再像这次一样了。”

    他示弱示错,却委婉表达了要与朝臣们沟通的想法,分明是想踢开内呈外宣的东西枢密院。

    朝臣接道:“陛下这次下制令虽欠商量,但目的却是好的。”充分肯定了罢除盐利月进的措施后,又说:“只是盐铁司不可无长官,陈盐铁使既然跑了,总要有人接替。”

    “他跑了呀?”小皇帝作惊讶状,“好可惜哦,他下盲棋好厉害的……”

    “不若让度支许侍郎兼盐铁使吧!”又一老臣说道。

    “不行不行!”小皇帝看向许稷,故意坚定地说:“许侍郎原本就好忙,倘若再兼盐铁使,岂不是更没空与朕下棋了!陈爱卿跑了,许侍郎再没空和朕下棋,朕会没事可做的!”

    “陛下,眼下朝中一时真没甚么人可用了,就让许侍郎暂时代领盐铁事务罢。”老臣道。

    “不会吧?”他转过头又看一眼马承元,“马常侍……”

    在大事决策上,他仍寻求马承元的许可,便是充分给阉党脸面。马承元沉吟片刻,却说:“不过是暂领盐铁事务,这种事陛下自己不能做主吗?”

    “朕、朕做主吗?”小皇帝矛盾地皱起了眉头,“朕本心里是不想的,可是……”

    许稷垂着头一声不吭,因她知道小皇帝下一句肯定是:“哦,那就暂辛苦许爱卿了。”

    一个“暂”字是很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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