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带着浓浓的懊悔,在向她说对不起。

    她走进去,把包放下,坐在床边。

    床单是秦萦小时候喜欢的粉色,蚊帐上挂着几个小铃铛。铃铛是新的,金色的铃铛。

    那会儿很小,要学会分床自己睡一间房,她怕,爸爸就在她的床头放了个大铃铛,说只要她摇铃铛,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就会进来。

    后来回乡下看爷爷奶奶,晚上天暗下来,特别恐怖,她更加害怕,爸爸也在她的蚊帐上挂了一圈铃铛。

    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就很安心。

    再后来,她最讨厌的东西之一就是铃铛。

    走廊的纱窗开着,乡下的风很大,蚊帐被掀起一角,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房间里好似在唱歌。

    秦萦鼻子发酸,爬上床把铃铛全部拆下来放在床头。

    “今晚妈妈跟你睡。”秦妈妈看着她一个个把铃铛都拆了,眼圈泛红起来,“萦萦,妈妈这辈子估计都原谅不了你爸爸了,但妈妈还是希望你学会放下,别为难你自己。”

    秦萦背过身,悄悄用手背把眼泪擦了,“昨天他说奶奶转到上海的医院有几天了,一直没敢给我打电话,怕我不肯去再也不愿意接他们的电话。直到奶奶快不行了,才希望我最后去看一眼。妈妈,我很矛盾,余时安也告诉我说别让别人的错误惩罚到自己,所以我去了。”

    在妈妈面前,她习惯用“他”来代替父亲的称谓,十二年来始终如此。

    秦萦打开床头柜的音乐盒,那是爷爷送给她唯一的一份生日礼物。就在她五岁那年,她开心坏了,一直放在床头,即便之后他们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漠视,她也没丢掉。

    “妈妈,暂时先这样吧。等这边事情结束,姨父公司都交接完,我想先去一趟美国见见沈云抒,跟她聊聊书店的事情,最好能把她请回国。”

    “好,妈妈都支持你。”

    周奶奶下葬那天,亲戚朋友都来了,见到秦妈妈和秦萦俱是惊讶。私下里议论的有,明面上指指点点的也有。

    无非还是那些,什么生不出儿子,十几年不回家看看真是不孝之类之类。

    可她们都不在乎了。

    晚上回到周家,已经很晚,秦萦换下衣服,一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散心。

    这几天她跟余时安都靠短信和电话联系,那天看完奶奶,她在他怀里哭得很惨,他也陪她到很晚。

    她给他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最先传来的是车子喇叭声,“下班了?”

    这几天秦萦忙着周家的事情都忘了余时安是什么班。

    余时安坐在副驾驶,看了眼驾驶座的纪成彦说:“下班了,明天是快中午的班。”

    “哦,我过几天也回上海了,最近忙吗?”

    “挺忙的,上下午手术都排满了。”他揉揉眉心,下班前才结束一个手术,有些疲惫。

    秦萦在周家门前的小路来回走,路边的灯很暗,风吹过,两边的作物沙沙作响。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平静下来,“这么辛苦?要不要晚上给你唱催眠曲?”

    “要不我给你唱一个?”余时安笑,被纪成彦哀怨的看过来,他单手撑在车窗,说,“秦萦,给我发个定位,我快下高速了。”

    秦萦心跳漏了一拍,故作淡定的追问:“你来杭州了?”

    “嗯,来了,在路上。”他说。

    她笑:“小说电视剧里都是人到了惊喜才到的,哪有人先告诉还带问地址的?”

    余时安也笑:“电视和小说里的男主一定是金手指大开,连地址在哪儿都不问一句就给惊喜了?”

    “哟,咱们余医生这么个连手机都不玩的老年人居然懂金手指是什么意思的?”

    秦萦吐槽着,心里却甜炸了。

    余时安在微信收到定位,直接输到导航,然后才对她说:“有一个比较翻寻的女朋友,我也得与时俱进!”

    “你们能不能顾及点单身狗的情绪!”纪成彦忍不下去,叫嚷,“嫂子啊,余时安就一张嘴上下一闭把我喊来当司机,开车的又不是他,你别一股脑感动得痛哭流涕啊!”

    耳边是风声,小时候秦萦来杭州老家最怕一个人晚上在外面走,现在一点都不怕了。

    她让余时安开免提,说:“来了奖励你一根棒棒糖!”

    “这是把我当三岁孩子哄了?”纪成彦问。

    余时安睨他一眼:“你不是?哦,没事,提前体验一下当爸妈的感觉,纪宝宝乖。”

    纪成彦:“卧槽!”

    秦萦知道两人是在逗她开心,很给面子的笑出声,“好,那我等你们来。”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车灯很闪,她跑过去,余时安已经从副驾驶座下来,纪成彦很识相的只在车上打了个招呼。

    “你明天不是上班吗?”秦萦抱住他问。

    余时安单手搂住她:“所以等会儿还要赶回去。”

    “你……”秦萦语塞,说不出话来。

    “上海离杭州不远,开车的是纪成彦,在车上我能补个眠。”他转而揽住她的肩膀,低头仔细打量他的姑娘,“瘦了。”

    她耸肩,无所谓,“不用另外减肥了。”

    “胖点好看。”

    秦萦揪着余时安的衣摆:“不好看,丑死了。”

    他叹气,亲亲她的脸颊,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对不起,我应该陪着你,但最近手术都排满了,改不了期。”

    生命高于一切,他不能自私。

    然而,他对得起病人,对不起了他最亲爱的姑娘。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秦萦吸鼻子,“你已经开解过我了,接下来就该让我自己面对。”

    余时安牵着她,在她等了他一个小时的小路上走,“我的姑娘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

    “没办法,人美心善。”

    “嗯,跟我人帅心美是绝配。”

    秦萦笑喷:“余时安,你怎么这么自恋?”

    “有吗?”他反问。

    她用力点头:“有。”

    走到半路,秦萦忽然晃了晃余时安的手,“其实这几天我挺难过的。”

    “要我给你递纸巾吗?”

    “不要,哭够了,因为发泄够了。”

    “那就好。”他依旧没安慰她,与她站在小路边看着灯火通明的周家。

    十二年前,秦萦在见过周父后对他说起过杭州的周家。说他们家门前有条很长很长的水泥小路,小路边都是水沟沟,一不留心就会摔进去。

    小时候,她被姑姑家的表哥推进去过,所以特别厌恶这条小路。

    秦萦顺着余时安的视线看过去,周家的小别墅笼罩在黑夜中,虽然灯火通明,特别漂亮,但从小就不是她喜欢来的地方。

    “我一直觉得我妈妈挺不容易的。我爷爷奶奶对她没好脸色,两个姑姑又刻薄,次次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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