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夏的屋门并没关拢,贺章隐隐看见有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背对着自己,沈初夏的双手正环过他的腰,为他系腰带。

    见此情形,贺章心头一沉。那屋子是沈初夏的寝室,那男子这时候出现在那屋,说明他昨晚就睡在那里。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会做些什么事,想也想得到。

    他强压下心头的苦涩,抬脚进了堂屋。

    沈初夏替梁洹把腰带系上,又替他理了理衣裳。虽然心里对他还是不舒服,可该服侍他的地方,她也不敢怠慢。毕竟这位大爷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她怀疑他要是像自己这样离开皇宫,会饿死,冻死,脏死。她又侍候他漱了口,净了面,才去堂屋见贺章。

    刚出门,梁洹就跟了上来,说道:“我随你一起去。”

    他要去,沈初夏也不敢说不好,便由着他跟来了。

    走到门边,看见贺章一个人坐在屋中发着愣。沈初夏忙笑着叫道:“贺大哥,找我可是有事?”

    贺章抬起头,看见沈初夏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她的身旁,站着一位长相俊美,风姿出众的男子。

    他一愣,问道:“许娘子,这位是?”

    沈初夏回眼看了看梁洹,说道:“这是我家夫君。”

    梁洹冲着贺章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岷儿的爹。”

    贺章忙行了一礼,说道:“小人贺章,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我姓梁。”梁洹应道。

    贺章一愣,随即哑然失笑。他是梁岷的爹,自然是姓梁。看来,自己真的是急糊涂了。

    “贺大哥,你找我可是有事?”沈初夏又问道。

    “昨晚我听厨子说,做藤椒鱼的酱料用了一大半了,看许娘子什么时候有空,再炒一些。”贺章说道。

    沈初夏为了保持鸣鹤楼做菜的秘诀不外出,都是自己亲自把酱料炒好。厨子在做菜的时候,用自己炒好的酱料调味便是,因而,能做出这独一无二的菜式的,只有她一人。

    不过,在听到贺章这番话后,沈初夏却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天气越来越热,炒多了酱料会变质的。还是过几日,等酱料用的差不多了,我再炒吧。”

    “那也好。”贺章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我准备过去开店了,许娘子要不要一起过去?”

    未等沈初夏说话,梁洹便说道:“许兄,阿蔓今日便不过去了,这几日,恐怕都要劳烦你多照看一下。”

    “许娘子这几日有事?”贺章一愣。

    “我准备带她去一趟明州。”梁洹说道。

    沈初夏听到这话,也是一愣,问道:“去明州做甚?”

    梁洹笑了笑,说道:“我突然想起,有一个故人在明州,想带你去看看她。”

    沈初夏想到之前帮了自己大忙的闵氏与唐照也在明州,既然梁洹叫自己去,那就去吧,顺便去看看唐氏夫妇,把银两还给他们,于是,她也就答应了。

    贺章见状,强笑道:“那好,店里的生意交给我便是。许娘子,你就放心地随梁公子去访故人吧。”

    沈初夏点了点头,说道:“有劳贺大哥了。”

    “哪里,哪里。”贺章又冲着二人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开。

    出了武家老屋,贺章觉得自己的头脑里还是混沌一片。他没想到,沈初夏的丈夫居然是如此姿容,自己根本比不上他的皮毛,虽然心头异常痛苦,但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断了对沈初夏的心思。

    沈初夏告诉秋菊自己要出门,叮嘱她好好照顾梁岷,梁洹也留了人保护他们,然后便带着沈初夏去了码头,乘着楼船往明州而去。

    明州离兴州并不太远,乘船日夜不停,不过两日两夜便到了。

    临下船的时候,沈初夏便跟梁洹提起自己要前往唐家,向唐氏夫妇还钱致谢一事。

    闻言,梁洹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先一起去见了故人,我再陪你去唐家。”

    “是。”沈初夏应道。

    “走吧。”梁洹拉着沈初夏的手。

    下了船,一辆双辕马车已经等在了码头。

    梁洹与沈初夏上了马车。马鞭响起,马车辚辚走起。

    “陛下,你说的那个故人,也是妾认识的吗?”沈初夏一脸好奇地问道。

    梁洹握着沈初夏的手,神秘地一笑,说道:“一会儿见到她,你便知道了。”

    见他不肯透露半句,沈初夏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马车一直向明州城驶去,行了约半个时辰,才在城中一药庐前停了下来。

    申则将帘子掀了起来,对着车厢内的二人说道:“公子,夫人,到了。”

    梁洹转过脸,对着沈初夏说道:“阿蔓,我们下车吧。”

    沈初夏点了点头,说道:“好。”

    下车的时候,梁洹先跳了下去,回身搂着腰,将沈初夏抱了下来。

    脚一沾地,沈初夏便将梁洹推开。毕竟是在大街上,又是在古代,如此亲密还是有些不好。

    梁洹倒是不在意,似乎还得意地笑了笑。

    “公子说的故人,就住在这里吗?”沈初夏拿眼打量着热闹的街市。

    梁洹指了指面前的药庐,说道:“应该就是这里。”

    沈初夏抬起头,看着药庐上写着“洪记药铺”。她实在想不起,自己认得与这药庐有关的人。

    看着沈初夏一脸疑惑,梁洹笑了笑,说道:“别瞎猜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他迈步向药庐里走去。

    看他一脸神秘,沈初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奇地跟了上去。

    药庐内里人不多,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磨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给客人抓药,还有一位正在坐诊看病的,是个未满二十、模样清俊的年轻人。

    梁洹拉着沈初夏,走到那病人身后。只见那年轻人写好了方子,交给病人。病人付了诊金,连声道谢,便去找老者抓药去了。

    年轻人以为梁洹和沈初夏也是来看病的。因沈初夏站在靠前的位置,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娘子请坐,可有哪里不舒服?”说着收回了目光,把手伸出来,准备搭脉。

    这是,沈初夏身后梁洹笑着说道:“洪柯,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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