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怅望似心不在焉的随口提到,“若阳,你觉得三皇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若阳沉吟道:“大约,是指太子之位的继承人吧。”

    莫怅望却眸色渐深,“是么?”

    若阳不由得问道:“大人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莫怅望笑笑道:“我想得更远些,他指的兴许是,皇位的传人。”

    若阳半晌不语,愕然的看着悠闲自得的莫怅望,似乎不知道自己说出来多么了不得的话一般。

    若阳不由猜测,莫非大人决定加入五皇子的势力了么?

    “大人?”

    莫怅望示意他继续说。

    若阳犹豫了半晌才道:“大人决定开始扶持五皇子了么?”

    莫怅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觉的呢?”

    若阳拿不定注意,猜不到莫怅望的意思,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忽然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很识趣的低头说道:“我逾越了。”

    莫怅望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温和道:“你知道为何我还要找澜月来做小童么?”

    若阳跟着莫怅望有些年头了,澜月是在自己后三年来的,当初她本以为是莫怅望对自己有什么不太满意才会多招一个小厮,但见澜月笨手笨脚的模样还不如自己,便也不知原因了。

    若阳想了片刻,诚实道:“不知。”

    莫怅望浅笑道:“你比他聪颖,却不会察言观色,一骨子傲气很难磨灭,澜月与你不同,他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虽不是多么精明,但却是个能使人安心的人。”

    若阳眨眨眼。

    莫怅望笑着说:“他骨骼不错,也是会习武的良木,不过也要看他的意思,若是他愿意一辈子当一个小厮,我自然也不会赶他走,但江湖毕竟是块大地方,总要去见见世面的。”

    若阳本身聪颖,自然听出了点意思,澜月是块良木他知道,三皇子也曾提过,但若他真去习武……

    莫怅望含笑道:“你的眉头皱的似橘子了。”

    若阳抬眼望着这位俊美无双的人,他的眼神里似乎总有打不尽的算盘,用不完的阴谋。

    “大人说得对,这也要看他的意思。”

    莫怅望点了点方才那三人离去的方向,“你知道那三个猴子出身么?”

    若阳摇摇头。

    “他们是天宫教分堂的领头人。”

    若阳立刻瞪目结舌。

    那三人怎么看都是居人之下之态,尤其是对着莫怅望的样子,实在无法令人联想到江湖上有头有脸的第一大教,更何况还是领头人?

    莫怅望道:“江湖是块大地方,甚至比朝廷更大,江湖之人的本事更是远远大于我们的。他们总是可以随时随地的换一张脸面示人。”

    若阳似想到什么,默然不语。

    莫怅望却意味深长道:“一个人永远都不会被束缚在同一个地方。”

    莫怅望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若阳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他想让澜月入江湖的话外之音。

    但却打发澜月送客,留自己来讨论这个问题——

    莫怅望似乎看出了若阳的心思,含笑道:“我可是堂堂朝廷左相,你这点心思,你觉得我会不知?”

    若阳低头不敢看他,耳尖却微微泛红。

    莫怅望轻声笑笑,“你也下去吧。”

    若阳着急忙慌的点头,匆匆离去了。

    背后是莫怅望低低的轻笑声。

    ……

    樊玺自从在屋檐上躺着睡找后,便染了风寒,抱着暖炉坐在桌前喝药。

    黑衣男子不禁纳闷道:“你爬屋檐上干嘛?”

    樊玺面不改色道:“赏月。”

    “……”

    黑衣男子道:“……月色如何?”

    樊玺瞥了他一眼,道:“令人恍然大悟。”

    黑衣男子疑惑道:“什么恍然大悟?”

    “有月色,无美人,乃人间最痛之事。”

    “……”

    樊玺放下药碗,正色道:所以,本王决定去一趟梅雪岭!“

    黑衣男子不禁手一顿,“梅雪岭?去那里做什么?”

    樊玺掏出一张纸,樊煜交代的话虽然他不愿去做,但毕竟是榜上自己的忙了,总要回报他的。

    “办事和……寻美人。”

    黑衣男子:“……”

    梅雪岭有美人么?那里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么?

    望着樊玺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似乎想起了那个点亮他眼睛的人。

    “……”不会吧?他本以为那人会远走高飞至天涯海角,没想到就在梅雪岭么?

    黑衣男子见樊玺都开始整理行李了,他不禁开口道:“大人?”

    樊玺一记冷眼望过来。

    黑衣男子十分明白他即将说出的话多么具有危险性,他的舌头猛然一转,咽下去的话转而变成——

    “……大人不打算送点什么东西?”

    樊玺如梦初醒,那个梅姓的老头不正是安乐的师傅?送东西自然是应该的,不过……

    他应该送什么呢?

    半晌,“直接送银子吧?多实惠。”

    “……”

    不,是很市侩。

    第89章 家有敝帚,享之千金(中)

    樊玺打发黑衣男子去收拾衣物,黑衣男子走后,樊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独自站在书房中,香薰未点,暖炉微烫,窗外的寒梅仅剩残花,飞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薄薄的积雪实在令人无法看出初春的气息。

    樊玺默然的绕着书房走了半圈,指尖抚过架子上的一小罐茶叶,他没动过,虽然是名茶,但他却不愿动一下——这是安乐送的。

    转而走向一旁的柜子,里头放着的东西并不多,仅一笔一墨砚,以及几张画卷。

    画卷被他保存的很好,除了他没人动过柜子里头的东西。

    樊玺慢吞吞的拿起那最上方的画卷,在长桌上缓缓展开,笔墨得当,虽只是丹青,却仿佛一片真正的盛景在眼前展开——

    残梅,江雪。

    山脉,孤舟。

    酒盏,渔翁。

    扑面而来的仅是萧瑟之意,孤翁微驼着背,披着蓑衣,一只如同枯枝一般鱼竿衍生而出。虽只是寥寥几笔,却似乎道尽了一人独钓寒江雪的惆怅。

    仅是惆怅,却不悲凉。

    残梅点点,衬着江雪之色,山脉隐隐起伏,开阔之景令人格外向往。

    孤翁的背影被衬得越发生动,好似仅是厌倦了江山江湖,隐居垂钓,享人间美景,贪得一人独享,无人共话。

    有孤寂,有惆怅,同样也有豪情与潇洒。

    樊玺定定的望着那抹微驼的孤寂背影,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安乐作画时的复杂心境,他所向往的潇洒洒脱。

    “这就是追求的东西么?”

    抚过那抹身影,樊玺瞥见了梅影见的那个“独”字。

    用侧锋书写,极浓,极暗,被梅影掩盖,却还是可以辨认。

    樊玺忽而冷笑一声。

    画卷重新被卷起收好,樊玺将剩下的画卷一齐拿出,以及那一小罐茶叶放入行李中。

    阖上柜子,樊玺拿着暖炉与行李出了书房,将门关上,随后走向了安乐先前住的房间。

    那是一件杂屋。

    上次打翻的墨迹还未擦干净,淡淡的酒香味儿也残存着氤氲在空气中。

    樊玺打量了一遍这件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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