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光乍明时,手机铃又尖锐地响起,这一回,恩静的的眼皮才沉甸甸地掀开。

    “你醒啦?睡好久了呢!”护士连忙跑出去叫医生。

    手机停了一下,又响,怎么也不肯罢休。恩静被划破的那只手此时被包得像粽子,她用另一只手去翻大衣——手机就放在大衣口袋里,所以包被抢走了,手机却还在。

    一接起,就听到妈咪焦急的声音:“终于接电话了!恩静、 恩静你在哪?”

    整整十几个小时,从无彻夜不归纪录的恩静竟然一整晚都没有回房间!秀玉直觉就是出事了,结果这头声音明明还是很虚弱的女子却说:“昨天太晚了,就直接在marvy这边睡下了。”

    “胡说!”婆婆却怒喝,“marvy就在我房里!”

    果然,她并不是说谎的料,全然不打草稿。恩静叹了口气,低下了声音:“昨天包包被人抢了,在追那抢劫犯时,不小心划破了手……”

    “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打给东仔?他都快急死了,整晚都在打你的电话!”

    恩静的瞳眸黯了黯,电话挂断后,果然见到未接来电里,阮东廷的号码旁写着个“16”——他给她打了十六通电话。恩静刚要搁下手机,可下一通电话又进来了——是,第十七通!

    她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下了静音,将手机重新扔回大衣口袋里。

    医生说她并无大碍,想回去或想再留院观察都可以。

    他说的时候,隔壁病房突然传来了耳熟的叫嚣声:“我说呢,怎么连老婆住院了都不知道,原来是这还有个住院的啊!”

    是marvy。

    恩静眉一皱,走出病房时,竟真的看到了好友站在隔壁病房里,而一旁冷着脸任她冷嘲热讽的男子——不就是阮先生么?

    原来何秋霜也转到普通病房了。

    而原来,她所入住的病房,就在自己隔壁。

    “本小姐在和你说话呢!装什么面瘫啊?自己老婆住院了都不知道……”

    阮东廷当即拉下脸,拿起手机理也不理marvy,便拔下一连串号码。

    门口同时响起手机铃——

    “恩静?”他顺着铃声转过头,就看到恩静正站在门口,一张苍白的面孔,一只缠了厚厚一层白纱布的手。他走过去:“你的手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这人根本就是霸道惯了的,哪会理她的拒绝?恩静往后退一步,他就往前进一步,进到最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说:“昨天遇到了抢劫,不小心弄伤的。”

    他蹙眉,即使已经听妈咪在电话里讲过,可亲耳听到她说时,那对眉还是忍不住紧皱了起来:“哪来的抢劫犯?报警了没?”可念头一转,又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事了,随时可以出院。”

    他这才稍稍宽心:“你的病房呢?”

    “就在隔壁。”

    阮东廷薄怒地瞪她:“所以从昨晚到刚刚,我就是在你隔壁打了二十几通电话,对吗?”

    恩静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混乱的心事,只好说:“我……在睡觉,没注意听到……”

    “注意听到妈咪的注意听到marvy的,独独没注意听到我的?”

    她垂下头。

    阮东廷拉起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走进隔壁房间。后面marvy要跟上来,他倒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关了门又落了锁,也不管marvy在外头直翻白眼,便将恩静拉到病床上:“说吧,到底在闹什么?”

    他看上去情绪也不太好,估计是有什么烦事缠身。

    恩静垂下头,不出声。

    “说啊!”

    “说……什么?”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说你为什么会遇上抢劫?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那你为什么,又突然原谅了她呢?”低低的询问冷不防插入他的问话中。

    阮东廷怔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的“她”是指谁。

    果然:“明明那天你那么生气,她装病骗了你那么久、害你白担心了那么久,可你怎么就突然原谅了她呢?”

    声音轻轻的,就像一丝丝责备或反对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疑问。

    阮东廷深吸了口气,片刻后,才说:“恩静,她有她的苦衷。”

    苦衷?

    就算她有她的苦衷,那他呢?也再一次敞开胸怀,接纳了她的苦衷,是吗?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昨天在重病病房的门外,她看到那双瘦到了病态的手不顾一切地攀着他的脖子,那样紧,那样紧。

    苦衷?人生在世谁没有苦衷?不过是有人选择沉默,有人选择诉说,而更有些人,诉说得过分生动罢了。

    “记得有一回我问你爱是什么,阮先生,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慢慢地,她将目光移开了,不再对着那对会教她深陷的无底黑眸:“你说,‘爱就是想看她笑,想让她快乐,无论她犯再大的错,你都会原谅。’”她轻笑了一下,那么自嘲地,“所以后来,无论她犯再大的错,再怎么无中生有再怎么谎报病情,你都会原谅,对吗?因为爱就是‘无论她犯再大的错你都会原谅’啊。”

    “恩静,不是你想的这样!”阮东廷脸上却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坦荡得让人难以怀疑他的话:“我之所以会原谅她,第一,是因为她的苦衷我能理解;第二,”他顿了一下,口气越发深沉了起来:“是因为我和她之间,归根结底,是我对不起她。”

    他对不起她?

    恩静有片刻的怔忡,似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她却不知该怎么询问,也来不及询问,便被突来的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估计是你的好朋友等不及了。”阮东廷以为是marvy,哪知走过去拉开门,看到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娃娃脸。

    那娃娃脸也错愕地看着他,不过很显然,对娃娃脸来说阮东廷并不陌生:“你是、是……阮东廷?”

    阮生蹙眉。当然以他的知名度,有人认出他也并不是什么怪事。真正让他意外的是娃娃脸接下来的话:“既然你是阮东廷,那我昨天救到的……难道就是‘阮太太’?”

    原来,就是昨天那身形高大的好人。

    “敝姓刘,当律师的,”好人极懂得察言观色,见自己救到的正是“阮氏”的董事长夫人,立即笑眯眯地朝董事长晒出了自己的名片,“答谢费鲜花礼品什么的就别送了,日后有需要用到律师的地方,请阮先生尽管找我就好。”

    阮东廷嘴角一抽,又听他说:“本来今天过来是想提醒阮太太一些事的,不过既然阮先生在,”他笑眯眯地,不失时机地和未来的大客户拉近关系:“阮总,借一步说话?”

    两人不知“借一步”借到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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