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丞相一早就在这里了。

    还是说一整夜都在这里?

    苻玄进来替他看茶,陆熙宁知道他是卫屹之贴身的人,试探着问道:“丞相经常一早就来见你们家郡王吗?”

    “这……郡王吩咐过不让属下们多言,陆公子见谅。”

    陆熙宁笑道:“是我多嘴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得到答案了。

    难怪丞相要软禁武陵王呢,多好的机会,这下武陵王可以任他蹂躏了。这么一想,陆熙宁不禁为自己贸然前来而后悔了,其实陆家还是很愿意和武陵王合作的,否则也不会让他亲自来这一趟,可若是今日会面被丞相得知,那很有可能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他抿了口茶,有些坐不住了,刚刚离开的苻玄又快步走入厅中,抬手作了个请:“请陆公子快些随在下离开,我家郡王担心你来此被丞相发现。”

    陆熙宁一听连连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劳烦带个路吧。”

    苻玄领着他出门,从花园里七拐八拐往后门而去。陆熙宁倒像是个有经验的,只看前面苻玄的脚后跟,一路低着头走路。

    一路疾行,经过一间院落,忽而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极其响亮的甩鞭子的声音,接着是人闷哼的声音,惊得陆熙宁怔了怔。

    “以后知道听话了吧?”冷嗖嗖的语气,偏偏声音雌雄莫辩,陆熙宁听过这声音,是丞相。

    “怎么?还是不肯答应本相?那本相可就用强了。”又是甩鞭的声音和人闷哼的声音,接下来的声响就有些不雅了,微微的呻.吟夹杂其间,只有谢殊那幽沉的笑声最为清晰,听得陆熙宁面红耳赤。

    苻玄折回身来,连忙请他离开,脸也红了,看样子跟恨不得要逃似的。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走至后门口,苻玄吩咐下人去将陆熙宁的马车领过来,趁着地方僻静,小声求道:“陆公子能不能替我家郡王保守着秘密?他心高气傲,实在不能被人知道这事啊。”

    陆熙宁装模作样地答应下来,还好言宽慰了几句,其实心里已经在迅速组织着腹稿,准备一回去就向陆澄禀告——武陵王的确是被丞相用权势逼迫的,难怪会想着对付她,此事可信!

    谢殊坐在榻上捶胳膊,口中叹道:“挥鞭子可真累,不过能抽出钱来也值了。”

    卫屹之坐在她对面,一面整理着案上地图,一面无奈道:“我的名声都给毁了。”

    “哈哈,你明明知道他就是来试探你我关系的,不做场戏给他看看怎么行。”谢殊笑着从榻上起身,绣纹雪缎的衣摆水一般垂顺,她走到卫屹之身旁跪坐下来,手中扇柄挑着他的下巴让他的脸转向自己:“你是不甘心被我压在下面是不是?”

    “我何时被你压在下面过?”卫屹之刚说完就想起书房那次,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

    谢殊低笑着,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的脸色这才好起来:“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

    “自然,本相从不食言。”

    卫屹之笑了笑,将她揽近一些,如今准备战事,暂时只能将儿女情长放一边,他拿过刚收到的前线消息,又与她细细讨论起来。

    谢殊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偏巧不巧,竟然在门口撞上了正要进门的襄夫人,两相对望,都有些尴尬。

    “拜见丞相。”襄夫人先行了一礼,她清减了不少,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夫人不必多礼。”谢殊担心因为自己再刺激她一回,便要告辞走人,哪知襄夫人忽然叫住了她。

    “多谢丞相了。”

    “夫人谢本相什么?”

    “多谢丞相为适之说的那些话,在他犯下这样的大错后,还替他挽回了一些名节。”

    谢殊这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淡淡笑道:“夫人言重了,本相相信那本就是事实,夫人也要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襄夫人垂眼盯着地面,片刻后行了一礼便转身进府,没再说什么。

    谢殊离开后并没有回府,而是进了宫。皇帝那边也已经被说服支持水战,但国库不丰也是事实。谢殊早就打算在各大世家里再捞一笔,便提议他将几位交往密切的世家族长分别请来见面。

    皇帝第二日便出了面,这样一来,消息就算透露到陆澄耳朵里也引不来怀疑。只是这些世家都狡猾的很,大部分都表示得谢家带头,自己才肯出钱。

    这是一损俱损的事,谢殊早就打算要出钱,也不推辞,得到消息当天便叫沐白去知会相府里管账的堂伯父,让他将所以账目整理一下送来给她过目,又吩咐将相府里所有平时不用的值钱玩意儿都清点一遍,以备不时之需。

    沐白紧张兮兮地问:“公子这是准备不战而逃吗?”

    谢殊将手里的笔丢在他脸上,直拖出一道斜线来:“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一出事就逃跑的人吗?”

    “是是是,公子我错了。”沐白一边抬袖擦脸一边赔笑。

    谢殊哼了一声:“真要跑的话,那也是什么都不带就轻装上路了。”

    “……”沐白看看她清瘦的身板儿,觉得还是赶紧去给她熬补药才是正紧,不然要真有那一天还怕跑不远呢。

    谢家也要出钱的消息看着像是被其他世家怂恿出来的,但谢府里的自己人却知道谢殊本人很积极。谢冉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和谢殊互相有意回避,这次却按捺不住了。

    谢殊正在书房里看账册,余光瞄到门口似乎站着人,抬头见是谢冉,还怔了一下。

    “进来吧。”

    谢冉沉着脸走到她面前跪坐下来:“听闻丞相打算资助备战?”

    谢殊没有回答,先笑了一声:“堂叔没有官职也依旧喜欢插手本相的决定啊。”

    谢冉的脸色微微一僵:“丞相若是觉得我的话多余,大可以不听。但我必须要说,身为族长该做的是最大保全家族利益,这话丞相自己以前也说过,现在却越走越偏了。”

    “因为局势变了。”谢殊的神情冷了下来:“没事就回去吧,此事我已下了决定,你说再多也没用。”

    谢冉抿着唇起身,这次比之前更加失望。

    这么多年世家遵守的生存准则正在她手里一条一条被破坏。她有了权势,有了威慑力,但心里装的东西也多了,反而不适合再做谢家族长……

    沐白端着药经过他身边,直接送去了谢殊面前。谢冉脚步停下,转身看去,又看看那黑乎乎的药汤,忽然问了句:“丞相这是病了?”

    “没有,钟大夫让公子调理身体而已。”沐白伶俐地接了话。

    谢冉看了看谢殊愈发削尖的下巴,转身出门,一路心不在焉。

    回到房中,他从柜子最里面取出一只小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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