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

    “先去学校吧,了解下情况。再去监狱。”

    “监狱?”我惶惑,难道已经犯事抓了麽?

    “他爸坐牢,平时他要跑远也就是去那。”陈风皱眉,“算时间是快到去探视了,只是没人不让他去,这是怎麽回事?”

    想回点挖苦的俏皮话,又觉得不合适,转看陈风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我咽下碎嘴。

    油门,踩,松,松,踩。

    ☆、(42)

    一路车水马龙。

    即便是大排量的跑车也只能作龟步。

    话说回来,在动不动就堵个十来分

    锺半个小时的城市里,到底开跑车的意义何在?

    陈风不知在想什麽,对我的问话全然无回应。

    我只好自娱自乐,在发扬了自省精神後,开始回忆小陌其人其事。

    “乐春院”里十岁以上的孩子,除了小羊小浅我接触少。

    会在那里的人,童年大多残缺不堪。

    戒心极重。

    不说拒人千里之外吧,也绝无小小的小孩那般好哄易拐。

    小陌是那几个野猫孩子中的一个。

    那孩子,依稀记得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斜,不过不太影响外观。

    他不怎麽说话,见到我把头一低,就过去了。

    有次姚丽华在旁边,他正要如法炮制,被姚丽华饿虎扑食抓将过来,桃子姑娘气焰惊人:“叫人不会?礼貌哪?”

    小陌这才用极细的声音嗫嚅:“水寒哥。”

    发音太含糊,不当心就听成“睡哥。”

    尝试著去拍他的肩膀,被避开了。

    当时还觉得有点挫败来著。

    学校到了,陈风打开车门正要踏出去。

    我及时将他拉住,把他身子转过来,伸手把发型师花了一小时吹好的头发弄乱,特地将刘海爬拉下来。

    “好歹也是上了电视的人,注意隐蔽。”我道。

    陈风叹笑。

    他以小陌哥哥的身份找老师,我则以小陌哥哥的朋友身份列席。

    教师办公事里老师请我们就坐,她转身倒水。

    一瞥窗外,都是有意无意往里张望的学生们。

    八卦精神永存,阿门。

    老师是个年龄介乎三十五到四十之间的女人,若说马姨妈胖得像熊猫,这位则胖得像棕熊。

    说话的声音低沈有力,合乎形象:

    “要找你们家长真不容易,电话也没留下个,还是隔壁班那个钱同学主动跑来给的手机号,说这是程海陌他姐的──怎麽又变成哥哥来了?”

    接下来的两分锺时间陈风解释家庭构造,当然是瞎编的。

    不过老师无意追究,她道:“要早知道能找到你们,这事就好了。”

    她说事情是这样的:监狱那边昨天给学校来了个电话,也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联系人,只好打给学校。

    “程同学的爸爸,上个星期,就在牢里去了。”

    我吓了一跳,陈风仍面无表情:“老师直接转告了?”

    老师苦笑:“这是学生的爸爸,总不能不说的吧。我们跟校长反应了事情,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还是先缓缓比较好,就跟程同学说,他爸爸生了很重的病。那学生当时也没说啥著,就问情况怎麽样,能不能去看。我们告诉他,病得太重,不方便看的,他就算了。”

    所以“算了”到学校家里两头不著了?

    陈风点头道:“我会找到他的。就是程海陌回校以後,还望老师多费心。”

    “这个自然,”老师见陈风起身,也跟著起来,小心翼翼得问,“程先生你看要不要报警?”

    “不用。”陈风对老师一笑。

    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事,但老师不由也跟著微笑起来。

    出了学校,我道:“摆明了不想负责嘛,真要找你们,问小陌就行了,哪可能找不到。”

    陈风没有我的愤愤不平,淡然道:“学校开到这里,能坚持到现在不容易了。”

    我张嘴,想争辩,到底觉得我没这资格。

    下一站便是直奔城郊处的监狱。

    这回路上倒是顺畅多了。

    只是通往监狱的路再康庄,也没人会因此心情愉悦吧?

    监狱比学校严格得多。

    要见管教,费各种周折,不是你说你是某某人的亲戚朋友,别人就要信的。

    陈风倒是有准备,钱包里掏出的证件连我看著也不像假。

    终於得见一位姓刘的管教,在茶水欠奉、烟雾缭绕的接待室,他将烟抽到短短的屁股後,扔到地上,对我们说起小陌他爸爸的事。

    一审死缓的犯人基本上都有活命的机会,小陌他爸也憧憬著几十年後还能出去见儿子一面,一直老老实实。

    谁知道他犯著了谁。

    第二天他那仓号里的人鬼哭狼嚎,管教们进去一瞅,小陌他爸脑袋上锁著个密封著的塑料袋,早没气了。

    我听著心惊,陈风却神色不变。

    “查出来是谁了吗?”

    管教为难得苦笑,难啊,他说。

    把嫌疑最重的那个用铐子铐在门上,铐了一天,人情愿撞墙撞到头破血流昏迷不醒,也不招。

    那架势,快赶上革命党的烈士了。

    兴许是觉得陈风面善,口气也没有究责的意思,刘管教不知不觉多说了几句。

    陈风的确不会追究,他彬彬有礼得告辞离去。

    那刘管教还多少有些内疚:“就是他老念著儿子,唉。”

    “放心,”陈风的话语里有劝慰,“我们会照顾好的。”

    回到车上,我喘了口大气。

    “能开车吗?要不我开吧。”这算是安慰?

    我摇头,连老虎钳夹牙齿的阵仗都经历过了,这点小事算什麽?

    倒车後掉头,我回望一眼背後阴森森的监狱建筑,暗自祈祷,这辈子千万不要折堕到掉到这里面来。

    一个熟料袋就能杀死一条人命啊,唔。

    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找人。

    但这茫茫人海,要找个十来岁的孩子,要从何下手?

    我坚定得将希望寄托在陈风身上。

    陈风叹气:“小孩子,跑也跑不出自己熟悉的地方。先回去吧。”

    待到那边之後,我才知道姚丽华几乎是将地盘内所有人都发动起来,堪称挖地三尺。

    听了“红绿刺蝟”的汇报之後,陈风皱眉。

    他刚转头对我,我已然咧嘴笑:“不要又说让我留在这里的话。”

    “你几时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陈风淡笑,“要跟我去,可以,有条件。”

    总不会是摘星星拔月亮那麽困难吧?

    挟泰山以超北海,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想来风哥不会这麽为难人,他的条件简单归纳如下:每天力量练习一小时以上,拳击练习每周至少四次,每次不少於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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