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就在这里,您要不要见见她?”

    贺正安一时没发言。他眉浓目深,额间纹路如岁月刀刻,实干家的气场十分强硬。几秒之后,他说:“如果你想讹钱,找错人了。”

    简晳:“……”

    “这位女士,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找到我,我也不知你从何而来的底气,认为我会收下这个摊子。”贺正安目光逐变森冷,微妙的讥诮给简晳下了判定,“至于我和那个人,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请你自重。”

    简晳的话都变成哑口,她料想不到,贺正安会如此决绝偏见。

    “开车。”

    “等等。”

    车子开动,简晳不得不跟着车跑,她一只手还不死心地扒着车窗,另只手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飞快地塞进车里。

    车速渐快,简晳脚步跟不上,夹红的右手不得不松开。

    照片随着风,掉在车里,散满在皮座上。

    贺正安敛目,视线微垂。

    那些照片拍的都是同一个人,或笑,或哭,眼神纯真如紫萄。

    其中一张背面朝上,白底上,是娟秀小楷写的两个字:贺皙。

    看着车子毫无留恋地驶远,简皙束手无策。

    陶星来这才抱着萌萌下车,惊慌道:“姐,吓死我了,刚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简皙揉着夹红的手臂,眉头深皱。

    “这个老人家超级不可爱,有机会,得跟咱家老陶学一学。”陶星来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简皙觉得事情还没到绝境,“我把萌萌的照片给他了,他肯定不会冷眼旁观的。”

    “姐你就是个聪明蛋。”陶星来说:“六点了,我需要吃个煲仔饭。”

    简皙想了想,先答应,“行。”

    两人找了家颇具特色的餐厅,陶星来点了两盘红烧猪蹄。

    “馋死我了,在新疆拍了大半年,一肚子蔬菜瓜果,说句话我都能给你吐出个火龙果。”陶星来用筷子戳了戳桌上的美味猪脚,“超q超弹超有肉欲。”

    简皙兴致不高,喂萌萌吃鸡蛋羹。

    “姐,想什么呢?”陶星来夹了个最漂亮的给她,“吃,这个配你。今晚我们回不回去啊?”

    情况远比简皙想象中要艰难,她放下调羹,“住酒店吧。”

    “贺贺哥出差去几天?你不怕被他知道?”

    “他去南通了,明天晚上才能回。没事,发现不了。”简皙对陶星来说:“待会,你抱萌萌别下车,我再去努力一下。”

    吃完饭,简皙顺道去一家超市里买了个中号大小的娃娃。

    再用陶星来车上的外套包住,抱在怀里,夜色做掩,难辨真假。

    贺宅灯火亮,贺正安在书房。

    宅子里的阿姨泡好茶送进来,“贺老,外面那个姑娘,抱着孩子等了足足四十分钟。”

    贺正安面不改色,吹凉茶水,抿了一口。

    阿姨等了一会便出去了。

    贺正安放下茶杯,目光掠到台灯下的那叠照片上。

    这个小人儿啊,大眼睛,薄嘴唇,鼻子是五官之王,虽然还没长开,但也初见挺傲的雏形。

    贺正安盯了一会,冷声哼。

    女儿像爸,活脱脱的小兔崽子。

    他伸手,拿起照片,一张一张慢慢翻看,都是日常抓拍,连流哈喇子的瞬间都照了下来。

    贺正安把最后那张翻过来,盯着背面的名字。

    贺皙。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撩开窗帘一角,薄纱透光,外面夜静蝉鸣。

    楼下的人又是踢石子,又是转圈,倒是挺有耐心。

    贺正安回想了一下,叫什么来着,简皙?

    “不像话,大晚上的,还抱着孩子一块受罪。”贺正安走回书桌前,叫来阿姨,态度松动,“让她进来吧。”

    简皙差点三跪九叩,就知道,哪有不心疼孙女的。

    阿姨说:“贺老让你进去坐,外面黑,别吓着孩子。”

    “不吓不吓。”简皙把手里的娃娃一甩,就给扔在了地上。

    一见这个毛绒狗,阿姨噎住了。

    简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终于踏进贺宅,贺正安就坐在沙发上。

    简皙走过去,叫了声,“老爷子。”

    不太敢叫爸爸,别的称呼也疏远,这三个字,恰恰好。

    贺正安抬眸,从眼神到表情,都是寡淡的。

    “你为什么来找我?”

    简皙声音清,“萌萌快一岁了。哦,就是贺皙。”

    贺正安看着她,不说话。

    “她很乖,也有股比同龄孩子早熟一点的聪明劲。”简皙笑了笑,语气自然,“而且很早就能说话,爸爸妈妈都会叫,现在还会有意识地叫爷爷。”

    简皙停顿了一会,笑容沉入嘴角。

    “如果她以后问,爸爸,为什么别人都有爷爷,我爷爷在哪里的时候。”简皙轻声,“我不想让她失望。”

    纵使贺正安表情依旧冷淡,但他眼角,还是清晰可见地跳了一下。

    简皙在等,几秒之后,却等来一句嗤笑和反问。

    贺正安:“我和他已经断绝父子关系,这孙女,我干吗要认?”

    简皙不慌不乱,从容应答,“您做的慈善,排名数一数二,陌生人尚且能关心尽责,为什么对家人反而如此严苛?”

    贺正安情绪泛动,拔高语气,“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我是没您见多识广,但我至少懂得,血脉相承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是不肯给对方一个摊开说话的机会。”

    贺正安的语调比刚才又烈一分,“那是你没见识过那小畜生的混账德性!”

    简皙不否认,“是,他以前一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能十个巴掌也打不回来,估计还要踹上几脚才解气。”

    贺正安意外,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可是,老爷子,您就真的不想再看看吗?”

    “看什么?”

    “他在改变,在变好。”简皙抿了抿唇,说:“他也当了父亲。”

    不再尖锐,不再偏激,少年时戾气逼人的性格,已经沉淀于世间深海,如今,他经历了你的角色,或许口不择言,但内心的平顺和对岁月的俯首,足够提供重修旧好的契机。

    贺正安直视简皙,看她不躲不藏,十分坦荡。

    而内心有东西在碰撞,无声又激烈。

    贺正安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简皙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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