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死不了,总要寻个理由活着,”白海棠拢了拢身上的红衣,眉眼间俱是肆意妄为,“皇甫真既然欠了我的,便叫他的子子孙孙来还,左右都是四十岁便会死的命数,过得精彩些,倒也不错。”

    “这是什么道理。”白明玄险些呕出血来,却听见白海棠的轻笑。

    待他笑够了,方才说道:“如此格局,我掺和得却也不多,因源自于你,而非我。”

    “除了你,又有何人知晓海棠花之事?”

    “皇甫庆的生母,苏风溪的养母,”白海棠折了一朵海棠花,细细把玩花瓣,“她本就是我埋下的棋子,却喜欢上了苏家的家主,执意下嫁。待她知晓一切真相,知晓她的儿子已入了魔教,她忍辱负重养大的却是情敌的儿子,便彻底疯魔了。

    “她假死前在海棠花园留下了引发蛊虫混乱的药液。她在卷轴中知晓了皇甫玄当年的卜词,又借道士之手引皇甫玄下山,亲自斩杀了苏家上下……

    “倘若苏家家主未将一切真相告知皇甫玄,苏风溪亦会没了性命。

    “叫情敌之子死在亲父手下,岂不来得畅快?”

    白明玄的心底划过一丝怜悯,又听白海棠道:“苏风溪得了救,又与皇甫庆黏在了一处,那女人便顺手救了司徒宣,充作棋子。”

    “冲做什么棋子?”

    “离间苏风溪与皇甫庆,无论如何,不会叫他们在一起。她亦憎恨魔教上下,便不想叫皇甫玄与你好过,从一开始,便打的杀了你二人的主意。”

    “此事又与皇甫庆何干?他乃是她亲子,又何必叫他过得如此坎坷?”

    “虽是她亲子,却因那手札亲近孟昀,又同苏风溪搅和在一起,便总忍不住教训一二,到了最后,神情恍惚,便也分不清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那女人已经疯了。”

    白明玄无声轻叹,沉默良久,又问道:“她疯了,你看不了好戏,便亲自来了?”

    “皇甫庆早已病入膏肓,纵使压得住蛊虫反噬,亦压不住魔功暴乱,要么你以剩下的半身修为与精血,换他的活,要么便由皇甫玄亲自去做。你非愚钝之人,又为何不愿去想。”

    “苍牧身上有命蛊,苏风溪亦有一身功力,加之司徒宣的炉鼎之身,总有一线生机,未到绝路。”

    “不过自欺欺人,你且去折腾吧。”

    “爹。”

    “嗯?”

    “你……”

    “我不会出手,我不过是来看戏的。”

    “……”

    “当年我亦曾期盼过,会有人从天而降、力挽狂澜,去救皇甫真一命,却只能抱着他的腰身,见他的血流尽、身体凉透。上天从不宽厚于我,我又为何要宽厚待人?”

    “若我刚刚答应同您回去……”

    “我便杀了皇甫父子,左右都是无用之人。”

    白明玄闭紧了双眼,不欲再回话,空气中的海棠花却渐渐飘散,消失得干干净净。

    26.

    未过多久,皇甫玄“满载而归”,他自山下带来了香甜的栗子,剥了满满一袋子栗子仁塞进了白明玄的怀里,笑吟吟道:“这便是诊费了,救不活庆儿,我会难过的。”

    白明玄抬手揉了揉眉心,纵使看不到,也能在脑海里想象得到此时皇甫玄的表情,定然是理直气壮又嚣张跋扈的。

    他便用纤纤手指夹起了一颗栗子仁,答道:“好。”

    苏风溪说服了司徒宣,苍牧体内的命蛊名为备用实则定然要用,一切有条不紊,唯一意料之外的,却是皇甫玄背后中了洛林一剑,直直地穿透了心窝。

    白明玄恰在此时突然心悸,轮椅摇曳来到了房间之时,沁入鼻尖的血腥味叫他本能地出手重伤了洛林,他凑过去欲替皇甫玄包扎,却得了镇定自若的一句:“小伤。”

    白明玄自是不信,亲自去摸了摸,果然伤在腰间,并无大碍,他欲杀了洛林泄愤,却不想苍牧滚下床跪在地上,自愿前去救洛林,请白明玄留洛林一命。

    白明玄不欲答应,在他看来,苍牧愿意也罢,不愿也罢,只需取了他体内的命蛊便可以成事,但皇甫玄却答应了苍牧,叫苍牧速去救人。

    白明玄只得为皇甫玄包上了腰间的伤口,皇甫玄态度却极为冷淡,又抓了那洛林,要了起兴的解药,只道要尝尝鲜。

    白明玄心中生出几分醋意,到底还是给了解药,任由皇甫玄与那洛林离开。因着这个插曲,他也未能再给皇甫玄把一把脉,也就叫皇甫玄得了逞,瞒住了当时的伤势。

    而后皇甫庆撞见了皇甫玄与洛林的情事,父子之间生出了一丝隔阂,白明玄与皇甫玄之间亦有些不冷不热的味道,索性哄了皇甫庆回房来玩,调戏之余,却在每夜渡过大半功力,为皇甫庆滋养身体。

    日子虽小有波澜,大抵称得上顺遂。庆儿选择送苏风溪离开,皇甫玄亲自送上了一份离别之礼,未过多久,苏风溪的姬妾便怀了孕,皇甫玄特地告知了白明玄这个消息,祝词便是“喜得孙儿”。

    白明玄初始不解,而后才反应过来:“苏风溪是我的儿子?”

    “他长得与你如此相像,如何是我的儿子?”

    “许是偶然……”

    “他同你一般,断情水对他无用。”

    “你何时知晓苏风溪并非你的儿子?”

    “第一次见他时,便知晓不是了,那模样未免也与你太过相似。”

    “怪不得你如此心狠。”

    “他毕竟是你与孟昀两人背叛我的证据,”皇甫玄的话语中未见什么波澜,“他若过得好了,我总是不那么痛快的。”

    “断情水对苏风溪无用,岂不是徒留祸根。”

    “明玄,我以为你多少也会在意他的,毕竟是你亲子。”

    “我一贯是冷清冷血之人,父子亲缘看得浅薄罢了。”

    皇甫玄却嗤笑了一声,只道:“你待庆儿却是不错,若不是当年那杯断情水,早就滚作一团、远走高飞罢了。”

    白明玄却摇了摇轮椅,伸手摸到了皇甫玄的指尖,轻轻地却又紧紧地握住了,只哄道:“你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莫要贪玩,平日我送去的药剂,亦要按时服用。”

    皇甫玄似是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却没有挣脱白明玄的手,两人之间,一时竟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皇甫玄与皇甫庆联手折磨了司徒宣数十日,每日翻来覆去不过是那些花样,洛林亦短暂地成了皇甫玄的玩具,道是玩具,实则是炉鼎还差不多。白明玄到底不是泥塑的人,也有三分火气,却当局者迷,无法辨析皇甫玄此番胡作为非,究竟为何。

    在山崖下时,分明已心意相通,却不想重返魔教后,生出诸多放荡之事来,那若有若无的别扭方才越过,正想继续安稳过些时日,却不料皇甫庆体内的蛊虫卷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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