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这个罪责,老夫虽然害死了你荣家的女儿,可老夫也算是保住了荣侯一家的性命。荣侯爷的为人老夫一向敬重,为了檀越无数黎民百姓苍生社稷荣家数代人更是抛头颅撒热血,我文萧让又如何不知呢!”文萧让神情激动,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一时厅内寂静无声,过了好久才听到文萧让幽幽地叹息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可是我们的陛下,他对荣侯的猜忌随着那场战事的拖延而日益加重,言谈之间多次流露出想要找个机会除掉荣家的打算。老夫虽身为丞相,有些事却还是君要臣为,臣不得不为。这样的念头从陛下心里升了起来,就永远不可能熄灭,所以老夫主动请缨为陛下分忧,正中陛下下怀,便有了无机崖的一场伏击,死了荣家的女儿。这个时候事情却出现了另外的转机,荣侯爷一举攻陷了伍洧,很快战争结束了。陛下招荣侯回京册封侯爵,这个时候老夫知道陛下可能会有更大的动作还在后面,当然以荣侯为人自然也能猜到回京并不意味着从此高枕无忧,而是新的血雨腥风即将悄然而知。荣侯女儿意外身亡之事我回京汇报给陛下,陛下似乎心生愧疚,于是趁此良机;老夫向陛下进言,荣侯已经回京,一切动向皆在陛下掌控之内。陛下似乎动摇,为了让陛下彻底放下动荣侯的心,老夫承诺将小女嫁入荣家,她会成为老夫布在荣家的眼线。然后老夫向陛下求取赐婚的圣旨,陛下果然毫不犹豫答应了。” 说罢一脸怅然,回想起那些过往,文萧让仍觉惊心动魄,他似乎对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感到欣慰,脸上浮出如释重负的悠然,又有想到荣侯终究身亡,扼腕嘘唏之感。

    轻尘听罢,攥紧的右手隐隐作痛,原来真相就是如此,荣家一心为国最终却家破人亡。她想起死在苍梧的兄长,中毒身亡的父亲,自缢而亡的母亲,戴着面具活着的自己,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那个高高在上父亲一心致死效忠的皇帝,那个父亲一直引以为傲的家国情怀天下苍生,不过是那个疑心极重的皇帝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游戏罢了。

    将军百战,虽死犹荣,父亲,这就是你忠心耿耿为之从容献出生命百死不悔的皇帝陛下。轻尘突然从心底升起无法抑制的怒火,只是这股怒火到了此时此刻只能生生压制下去,因为她想起来文采薇曾说过父亲知道自己中了毒,为了救自己,而从容赴死。

    “文丞相,只怕您更多的是为了您自己吧!”轻尘嘴角略一弯,似乎在笑。

    “哦?”文萧让诧异道“小侯爷何出此言?”

    “很简单,因为你担心你会成为下一个,只有父亲活着你才是安全的,皇帝才会无条件的信任你,甚至你女儿嫁入我荣家也不是文丞相所说的那个理由吧!”轻尘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你害怕我们最终查出事实的真相,铤而走险揭穿你的目的,到那时皇帝定不会饶了你。所以你需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你的女儿嫁进荣家成了最好也是最有利于你的证据,就算将来真的荣家与你鱼死网破。那么因为有你女儿的存在皇帝势必是相信你的,而不会相信荣家。”

    “老夫是亲手害死了荣侯爷的女儿,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后来荣家回京,老夫只是告诉小女“父亲欠荣侯爷一个女儿所以需要你去替爹爹偿还”,并没有指派小女嫁去荣家做为眼线,小侯爷这么揣测只怕是恶意栽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文萧让冷哼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天从清一寺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伏击,幕后的黑手就是文丞相你。从你如此周密的安排不难看出你们是真的想杀了我,可是躲在我怀里的采薇凑巧帮我抵挡了能够袭来的致命一击,于是你们的人不敢擅自行动,在得到你不惜一切代价痛下杀手的决定后,射向第二辆马车的箭就是极好的证明。凑巧的是那天我的手下赶来的太过及时,仓皇之下你们的谋杀转而变成了警告,那支射穿我手腕的箭,就是在警告我们查到这里可以收手了。就在你担忧我们会采取进一步行动时,你却抢先找到了皇帝,陛下本对荣家就如刺在咽,早就一拔而后快了,所以父亲才中了毒,你说是与不是?”轻尘言辞激烈,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否认,唯独荣侯的死与我无半点关系,老夫也是想不明白为何荣侯会死,恐怕这个小侯爷要亲自去问陛下了!”文萧让倒十分干脆,承认的干净利落毫不犹豫。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被轻尘戳穿,整个人陷在椅子里,愈发显得苍老无力,两鬓黑发然上的点点白霜似乎就在这一瞬间突然老去。

    “吱嘎”门被谁推开,三人齐齐转头望去,文采薇一脸愕然在门口立着,也许刚刚经过,亦或者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父亲,她说的果真如此?您真的是想连女儿一起除掉吗?从头到尾都女儿都只是您计划里的一枚随意可以丢弃的棋子么——?”她哑然失笑,终究没能继续说下去。

    她一直以为其乐融融的相府,威严的父亲,和蔼的母亲,最最宠溺自己的大哥,玩世不恭却常常偷偷带着自己出去玩的二哥,还有嫁进宫里成为贵妃的大姐,她一直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快乐的相府千金,是父亲母亲最心爱的掌上明珠,是兄长姐姐最疼爱的小妹妹。可今天所有塔建在自己心里的假象轰趴崩塌,摔碎的东西再也无法弥合如新。

    她曾经是对父亲将她嫁入荣家心怀不满,荣家的小侯爷确实对她也算不上好,但她本就生性清寡,无欲无求,换不来真心那又如何,就这样安逸舒闲的过完一生又何尝不好?女孩家总归是要嫁人相夫教子的,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倘若有一日她与那荣家的小侯爷有了孩儿,如此平淡一生,纵然她的夫君对她并不是那么上心,那又如何呢?她心安自得又有何不可?自己居住在侯府永安院的无数个日子里,她似乎就这样看到了自己的一生是如何度过。可是她的父亲和兄长,那个口口声声说对自己好关爱自己的家人,原来不过是在欺瞒她而已。

    “大哥,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所以那天在西泠峰崖脚下你把我拦了下来对不对?”她睁着清明的眸子看着文泰来,满眼的不解与愤怒,她仍旧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她的大哥文泰来,突然间陌生的她根本无从认知。

    ?

    ☆、放下

    ?  四十、放下

    “荣将军如有任何请求本王皆可答应,毕竟此事将军功不可没。”太子梁竤仍旧自称本王,幼时他常与荣流景一处读书玩耍,后来荣家离京,随着时间的久远,那份幼时的记忆逐渐淡忘。前年荣家奉旨回京,在麟德殿上,他是怀王梁竤,他是羽林卫的中郎将。

    那些模糊的瞬间又清晰了起来,那个文雅而风趣的少年荣流景,举手投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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