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里被关的时间久了,一天能说的话没几句,有个狱卒,倒也能打发一点时光。

    “啊……哦……青菜,米饭,还有些肉食。”

    黎霜挑了眉:“还有肉食,我可得好好尝尝。”

    地牢待了许久,她已有太久没尝过肉滋味了。

    翌日清晨,内阁地牢里传来一则惊动朝野的消息,大将军之女,原长风营守将黎霜,竟因病,猝死内阁牢中,大将军在朝野之上听闻此消息,气血攻心,致使旧病复发,即告别早朝,回府养病。

    黎霜一直是大将军的骄傲,以女儿之身,为国征战,所赴战场皆是连男儿也为之胆寒的肃杀之地,如今却落得猝死牢中的下场。

    大将军接连五日称病未曾上朝,皇帝与大将军府之间的气氛霎时变得格外奇怪。

    整个京城也连带着陷入肃静之中。

    而黎霜身死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从京城里,经过百姓们的口,像风吹着柳絮,飘飘摇摇,散了千里。

    ☆、第47章 大结局

    将军府将黎霜隐秘下葬那日天正小雨。

    棺椁旁跟着的是黎霜生前领过的亲卫,还有许多她以前带过的兵,反而将军府的人来得少,大将军也未曾来,只有黎霆跟着棺椁,走得一步一踉跄,秦澜在一旁拉了他好多次,避免他摔倒在地上。

    黎霆是在这几天里嗓子已经哭哑了,即至挖好的坟墓旁,抬棺人将棺椁放入简单的墓穴里,黎霆嘶哑的喊了声:“阿姐。”声音跟着雨丝坠坠而下落在棺椁上,却被一抔黄土盖掉。

    黎霜是大将军的义女,但她带罪死在牢中,与将军府而言,连发丧也没办法正大光明。

    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普通的棺材,普通的墓坑,没有她生前的功名,甚至比不上任何一个曾为国厮杀过的士兵。

    黎霆跪在地上,一身白色的丧服被泥泞的土地染脏,秦澜架着他的胳膊,静默不言。

    罗腾今日终于从塞北赶了回来,一身丧服里的铠甲还带着塞北的冰冷,他一双眼瞪得犹如铜铃,一眨也未眨,只注视着亲卫给黎霜的棺椁盖上土:

    “末将来晚,末将该死!”

    他一边说着,一个大嘴巴子便招呼在自己脸上,罗腾手劲儿大,打自己愣是没吝惜着力气,粗糙的皮肤立即高高肿起来一块,可他不停手,一巴掌又接着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音仿似能撕裂这个雨天,如鞭子抽在每个人心底,除了黎霆喑哑得几乎无法继续的哭声,在场一片死寂。

    却忽然间,细雨之中风声一动,在在场士兵们警觉之时,便有一道黑影径直扑进了墓坑里,然后一掌狠狠击打在厚重的棺椁之上,竟愣生生的将那已经钉死的棺椁盖狠狠击飞。

    厚重的棺椁盖被击飞的力道之大,将一侧尚拿着铲子的亲卫击倒在地,亲卫被棺椁盖压在地上,而此时却没有人在意他,所有人都盯着跳进棺椁的那人。

    厚重的棺椁里还有个木质的棺材,只堪堪比人稍微长一点。

    那人却在棺椁里静止不动了。

    他一掌击飞了那么厚重的外棺,看见里棺的时候却像是被抽光了全身力气一样,就这样于那里棺一同呆在外棺里。他呼吸粗重,犹如困兽。

    “是……”黎霆在泪眼朦胧中认出了他,然则他刚开了口,本是秘密发葬的地方却不知为何倏尔从密林里冒出了许多人。

    来者腰间配着青龙刀,竟然都是皇帝的青龙卫?

    他们拉弦引弓,直指那方的晋安。

    而晋安仿似一无所觉,一双漆黑的眼瞳盯着那同样封死的里棺,目不转睛。

    他嗅得到,棺材里面的蛊主的味道。

    他身体里的玉蚕告诉他,没错,这里是黎霜。

    晋安的目光便这样定住了,再也看不了别的地方,那些拉弓的人在喊着什么,粗嗓门的罗腾又在吼着什么,那些声音和景象,对晋安来说都没有耳边的风声眼前的雨滴来得真实。

    棺木静静的放在他面前,黎霜静静的躺在里面。

    她再也没有温度,也没有芬芳,但是对晋安来说,此时他的灵魂都好像被吸进去了一样。身体四肢显得那么臃肿而无力,他想蹲下身,打开里棺,他要确认,确认里面是不是黎霜。

    但万一……

    是呢?

    五灵门费了大工夫将他接到了鹿城,而鹿城离西戎不过也就半日的路程,巫引帮他易了容,混出鹿城不会太难,然则在过那黎霜守过的城门时,他见到了正在当值的罗腾。

    正有小兵惊慌失措的来与他报:“罗将军!罗将军!京城来报,黎将军猝……猝死牢中……”

    “兔崽子话都说不清楚,哪个黎将军!”

    “黎……黎霜将军……”

    仿似水滴入心湖,“滴答”一声,却惊起了千层涟漪。

    罗腾大惊失色,转身便于小兵走了,晋安也在这熙熙攘攘过城的人群之中站住了脚步,身后有人推搡他,擦肩而过的有人咒骂他挡路,很快有士兵上来询问他。而他都没有反应。

    巫引在后面观察情况,见状不妙,便寻了借口将他带走了。

    他怔愣的许久,与巫引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黎霜死了,我会死吗?”

    巫引没有注意过罗腾,所以也没听到那方的消息,只是奇怪:“突然问这个作甚。”

    晋安只是直愣着目光问:“她死了,我会如何?”

    “照理说蛊主死了蛊人是不会死的。”巫引道,“但蛊人死忠于蛊主,多数会选择自绝。然后我们就可以回收玉蚕蛊了。不过你这个玉蚕蛊我倒是拿不准,毕竟你已经可以离开蛊主这么远,还自己提出的离开,看起来像是你战胜了玉蚕蛊的意识一样。”

    她死了,而他有自己的意识,城门外便是西戎,他可以带着这蛮横的力量,回到西戎,仿佛这样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是可以威胁到他的了。黎霜死了,不是正好吗,他之前想做而没做到的事,老天爷帮他做到了。

    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杀了两名西戎大将的西戎皇子。他若要回西戎,身上容不下这样的污点。

    但是。

    听到巫引说,他不会死的时候,晋安却觉得……无趣和失望。

    他的第一个想法却竟然是——

    “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干脆让他随她而去了?

    那胸口中的比撕裂更尖锐的疼痛在完全消化了“黎霜身死”这个消息之后,如跗骨之蛆,很快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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