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尧亭回过神,“睡不着。”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因为鼻音显得瓮翁的。她很担心,“睡不着可以躺一会儿。有句俗语不是说,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

    他轻轻笑起来,顺着她的话说,“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坐到他身边的位置上,“煮了点粥,就算没胃口也要吃一点。”

    说着,她跪在沙发上,支起身体,把额头抵上他的,小猫似的蹭了蹭,“还是有点低烧。”

    谢尧亭心里有点痒痒的,眷恋她的一腔挚诚,却矛盾的推开了她一点,偏过头低咳了两声,“……我感冒,别传染给你。”

    她偏要凑上去伸手去咯吱他,他被她闹的没办法,也只是无奈笑笑。

    她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我不怕。”

    谢尧亭胃口缺缺,陈絮端着碗,一边随意讲些她小时候的趣事,一边一勺一勺喂到他唇边,他便也来者不拒的,慢慢吃下去大半碗。

    “我读初三那年,每个周有一百块的零花钱,早餐和杂志费都包括了。”

    他低声问,“够用吗?”

    “正常情况下,是够用的。但是有一次,我们班有个同学的爸爸出了车祸,他的家庭很困难,老师组织我们捐款。刚开始用那种不透明的箱子无记名捐的,效果特别差。”

    他微微皱眉,“后来呢?”

    “后来,又用透明的捐款箱捐了一次,占用课堂时间,每个人走上讲台面对大家,将自己捐的钱投进去。”

    谢尧亭眉头皱的更深了,没有作声。

    “我第一次捐了二十块,第二次捐了一百块。然后一个周都没吃早餐,饿着肚子上课的滋味真不好过。我那个时候,是不是挺虚伪的?”

    他的掌心抚了下她的侧脸,心疼道:“……不是。”

    “说说你读书时候的事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慈善帮助别人的?”

    谢尧亭的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略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脸看她,“最开始参与这些事,应该是受了我妈的影响,她每年都会资助一个贫困生,一直负担他们从中学到本科毕业的学费。”

    陈絮敛眸,“这样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说:“你有没有照片?我特别想看你那个时候的样子。”

    他笑了下,“为什么想看?”

    她嘟着脸,语气愤懑,“我觉得很不公平,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这样了,做所有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成熟,我想参与你的年少轻狂,也不想错过你的读书年代。”

    他说:“书架的最上层,有一本黑色的影集。胶卷时代的纪念品。”

    陈絮立刻起身跑过去,踩着矮脚凳才顺利拿到。

    他在她身后,扬声提醒,“小心点。”

    她捧过来,窝在他身边翻开,一页页掀过去。意料之中的,从小学到博士毕业,每次都有一张毕业合影照。

    倒数第二张右下角有一行烫金小字,临床一班硕士毕业合影留念。她穿着硕士服站在最前排靠左的位置,她的外表太出色,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翻过来,背面有名字,对着那个位置的是叶茯苓。

    陈絮的情绪陡然跌至冰点。

    凭着一股子唯心主义的直觉,联想起江思邈在医院的那番话,她已经基本能确认自己心中猜测。她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也知道以谢尧亭的年纪,不可能丝毫没有过去。

    她真正介意的是,昨晚谢尧亭为何要刻意回避谈起叶茯苓。

    他察觉到她的不寻常,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尚未来得及开口,手机铃声乍然作响。

    陈絮回过神来,按着他的手背,制止他起身的动作,“我去帮你拿。”

    她一路小跑到卧室,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烁烁闪闪的叶女士三个字,让她本来就低落的心绪更加不虞。

    谢尧亭接过手机,低声道谢之后接通。

    他的眼神变了,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最后几乎称得上难看了。挂断电话之前,他说,“好,我安排一下,你们收拾好东西,两个小时之后我去接你们……从江城回去一路都是高速,能赶得及晚上十二点之前到。”

    陈絮顾不上别的,仿佛要给他传递力量一样握住他的手,仰着脸问:“出什么事了吗?”

    他面白如纸,艰难发声,“我奶奶……去世了。”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老人家年事已高,在神农架与老伴和药草为伍,深居简出已久,只是,前段时间谢世清还张罗着,要按照往年惯例接老人家过来江城过春节,共聚天伦。却突然收到这样的消息,未免难以接受。

    陈絮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谢尧亭抬手触了下她的脸颊,低声说:“本来想带你过年的,但是现在,我得赶回老家去处理丧事。你一个人……”

    “你别管我了,我一个人可以的。”她连忙说。

    他于心不忍,却无可奈何,“小絮,对不起。”

    “你放心吧,我可以回学校,有挺多同学没回家的。”她胡乱找借口宽慰他。

    谢尧亭也无暇顾及其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就告别了陈絮。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模糊成一片。

    谢尧亭开着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雨点撞碎在挡风玻璃上,溅开粉身碎骨的水花。后排坐着父母,两个人十指紧扣互相支撑。

    叶颖红着眼眶,低声说:“虽然很突然……妈是在睡梦里走的,没受什么苦。”

    谢世清拍拍她的手背,没有作声。

    叶颖不放心,又劝道:“你要看开点。”

    “人都有这一天。”

    第41章 11-1

    1.她所不知道的事。

    谢尧亭走后的第二天。陈絮赶在春运高峰期前回到山城。

    学校里到处冷冷清清的, 食堂和图书馆基本都关门了,连考研的学生都见不到一个。网站的公告栏挂出通知, 年后过了初五才能陆续恢复正常。

    陈絮在群里接了一个促销兼职,去附近商圈的超市卖腊肠腊肉之类的熏制食品。西南地区, 这种年节传统食品的销量很大,她站在柜台里,介绍、开单、装盒, 忙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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