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温凉又把他给忘了。

    温凉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了这个年轻人。这三个月他每天都过的很糟心,负债累累又得养伤,不过给靳野打扫了不到一个月的卫生,他早不记得了。他不着痕迹的擦了擦脸,撑了一下地吃力的站起来,说:“那个……你好。”

    靳野皱眉看着这对落魄的父女俩,小孩儿满脸泪痕头发乱糟糟的,温凉更是面无人色,眼睛红红的分明是哭过,从他站起来的姿势看腿上有伤,还在强颜欢笑,把自己武装的密不透风,手臂一扒拉,把孩子挡自己身后了。

    再次被当做坏人的靳野深深地无语了,他退了一步,好让温凉放松戒心,说:“你们这么晚了在这儿干什么?”

    “哦,我下夜班了,正准备回家。”温凉摸了摸阳阳的头,“阳阳,叫叔叔。”

    “叔、叔叔好~”阳阳还一抽一抽的,特别听话。

    “你好。”靳野说。

    阳阳怯怯的看着靳野,温凉的眼里也隐含戒备,靳野无奈了,说:“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你们住哪里?”

    “不用了不用了,”温凉摆了摆手,“不麻烦你了,阳阳在发烧,我带她去看病。”

    靳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不想让温凉走,但是又说不出进一步的话来,有些着急的看着温凉。宫灿看不下去了,下了车嚷嚷:“麻烦什么啊,你还怕我们卖了你啊,这么晚了车都不好打,快上来!”

    温凉总算是拉着阳阳上了宫灿的车,他拘谨的坐在一边,抱着阳阳,轻声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好冷,爸爸。”

    宫灿马上调高了车里的空调,靳野同时把西装上衣递给温凉,温凉道了声谢,把衣服盖到阳阳身上。

    到了医院挂了号,温凉带着阳阳在诊室里看病,靳野和宫灿在走廊等着。宫灿就纳闷了,那个干巴巴的男人哪里好了,性格那么难以接近,又带着个拖油瓶,一看就是个直溜溜的,看那个样子对靳野哪有一点感情?再看靳野,整个人心都飞了,看都不看宫灿一眼,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宫灿忍不住吐槽:“靳野,不是我说,你看上他哪儿了?”

    靳野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哎对了,这都到医院了,你也顺便看看吧。”宫灿说。

    “不用,”靳野眯起眼睛像个晒够了太阳的猫,靠在椅子上,“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宫灿:“……”

    等护士给阳阳上好针,温凉哄阳阳睡着之后,一切才尘埃落定。温凉从病房出来才发现靳野和宫灿还没走,不好意思的说:“今天太谢谢你们了,你们赶紧回家吧,这都凌晨了。”

    宫灿就等着这句话,说:“行吧,你照顾好孩子,我们走了!”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靳野,靳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站起来把温凉拉到塑料椅子上。温凉疑惑的看着他,只见靳野蹲到他身前,伸手去撩他的裤腿儿。

    温凉慌张的抓住自己的裤腿儿,口不择言道:“先、先生……”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靳野惊讶的抬头看着温凉,温凉窘迫的按着自己的衣角,两人的脸颊相距不过十公分。温凉心里都简直了,真没见过这样的,认识都算不上,上来就动人家衣裳,干什么啊?但是这个“前雇主”刚才让他们父女俩搭了便车——倒不如说专程给他们送到了医院……

    温凉也不知道怎么办,尴尬的坐直了身子。

    靳野单腿蹲着,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温凉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靳野,我的名字,别再忘了。”

    宫灿一个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靳大少吃瘪可太逗乐了!医院走廊里很静,他只好捂着嘴嗤嗤嗤的憋着笑。靳野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别动。”靳野只说了两个字,轻轻的挽起了温凉的裤脚。温凉的小腿上一条长长的很新的疤痕,有些浮肿,苍白中透着些青紫,靳野的眼神瞬间深了,问道,“怎么弄的?”

    温凉手掌用力的把自己的裤子落下来,他从来都是骄傲的,即使落魄到怎样的地步,受过怎样的摧残,都是他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可怜。一个陌生人当众查看他的伤口,简直是在践踏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尊严。他勉强笑了笑,说:“已经快好了,没事。”

    靳野英气的眉毛顿时皱起来,他站起来拉住温凉细细的胳膊肘,就想搀着他去看医生,起码拍个片子看看。没想到手上那个瘦弱的身体用力的一挣,推开了他的手掌。靳野再次有些惊讶的看向温凉,这个落魄却强硬的男人眼梢的狼狈和羞耻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歉意和生分,温凉说:“对不起靳先生……我想单独陪一陪我女儿……你们,请回吧,对不起。”

    俩人走出医院,宫灿把车开出来,靳野蔫蔫的站着。

    “干嘛?上车啊。”

    靳野点上一支烟,说:“你走吧,我不走。”如果就这么走了,这个人就又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他靳野长这么大,同样的错误从没犯过两次。

    “呦,靳先生伤自尊了靳先生?这就是直男的杀伤力,见识到了吧靳先生?”宫灿摔上车门,调笑道。

    一口一个靳先生,叫的靳野额头爆出一个十字,眉狠狠的皱起来:“有完没完?!”

    宫灿贱兮兮的语重心长的教育他:“才见过几面你就被人家掰弯了,人家呢,连你名字都记不住,这就是不平等,懂?一段不平等的感情,你怎么维持?”

    靳野嗤笑一声,反击道:“我听说某人的感情也不平等,嗯?听说他还给他相好的下跪求饶了,是谁来着?”

    宫灿神色一萎,狼狈的手指头戳着靳野的脸,大声反驳道:“你少得意!起码我相好的第一回就记住了我的名字,还给我签名来着!我第一回就要着他手机号了!你呢?拖了小半年儿了吧?”

    靳野心窝子一痛,狠狠地把烟头掼到地上:“是谁跟我说,他相好的两年了都不肯让他拉小手,然后欲求不满吵着要睡一个舞男的?!”

    然后一阵诡异的宁静,吵到这个地步,俩人同时深深地感到了一阵悲哀,自己也是,对方也是,谁也别说谁了,俩彻头彻尾的傻逼。

    宫灿把身上的烟掏给靳野,说:“你扛着吧,我走了。”

    靳野平静的“嗯”了一声,冷静斯文完全不见两人前一分钟的狼狈相。

    宫灿开着自己改装过跑车,轰的一声消失在街道上。靳野在医院的院子里找了个长椅,伴着夜色坐下来,点上一支烟,边抽边想事情,不时的就要摆摆手赶蚊子。

    他靳野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得不到过?坐了大半夜,靳野的心情慢慢在尼古丁的安抚下归于平静。他眯起眼睛,心想,平等也好不平等也好,是我的就是我的,用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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