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些才是。”

    元春微微一笑,虽脂粉也掩不住病容,精神却还好,一双凤眼波光微动,自有几分柔美:“不过因着时气病了几日,哪里就到这地步了。”口里说着,她忙让贾母等坐下,又嗔怪抱琴多嘴。

    抱琴笑着捧了茶来,一一送到各人手边,口里却道:“前儿娘娘可不是这般说的,言语灰心,唬得奴婢日夜不安。不想今儿见了老太太、太太,心里一欢喜,竟就好了。”

    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听了,只说正应了贾政、贾珍的话,皆是露出笑来,又宽慰元春:“娘娘原有十分的福气,如今水满则溢,方病了这几日,好生将养将养,自然妥当,却不能急躁伤感。”

    元春点头称是,端茶吃了两口,一双凤眼越发熠熠生辉,面上含笑道:“原是我经历的少,方急躁了。头前还想着不能惊着了老太太、太太,又特特打发人说了消息。可那小公公一走,我便后悔——只怕这一声过去,府中非但不能安心,且要为我日夜悬心了。”

    “只消娘娘善自珍重,我们自然无忧。”贾母细细劝慰一番,又问宫中境况。元春微微一笑,朱唇微启:“事事皆如往常,不过我病了,圣上不免多使人探问两回,旁的倒无可多说了。”

    王夫人听得心里越发松快,因笑道:“可是头前那位公公?方才我们也撞见了,瞧着形容言语,倒是和善。”元春却是听得一怔,因问道:“老太太、太太们也见钱公公?他是新近提拔起来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也打小伺候圣上,最是心里明白的,等闲不好亲近。”

    贾母忙将这钱太监一应事体说了一回,元春听了,不觉默默思量,半晌才笑道:“许是真有缘法罢。老太太、太太也不消十分担心,万事且有我呢。”

    如此便将这一件事搁下,娘们儿又说了些闲话。不觉时光如水,抱琴原就使人盯着时辰,瞧着差不离了,忙就进来道:“娘娘,已是到时辰了。”

    元春面上笑意一时消去,眼里也显出几分怅然,半晌才道:“竟就到了时辰。罢了,过不得多久,娘们儿自然能再见面的,倒不必伤心。”话虽如此,四人却犹自舍不得分离。又说了小半晌话,元春想着起身相送,终究身在病重,且尊卑有序,只得目送贾母等去了。

    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皆是垂头而去,不想抱琴将她们送到宫门处,就瞧见外头竟候着个小太监。见着她们来了,那小太监忙上前行礼,满脸皆是笑:“抱琴姑娘,这几位便是娘娘的尊亲了?”

    “正是。”贾母不知,抱琴原在宫中行走,却认得他,也不敢轻慢了,笑着上前一礼,因道:“小吴公公怎么来了?可有什么吩咐?”那小吴公公笑得越发开怀,一双细眼几乎弯成两道缝儿:“当不得抱琴姑娘这礼儿,原是钱爷爷打发我过来说一声,道是与娘娘尊亲有些缘法,想着日后走动走动。”

    这忽如其来一番话,不说贾母等一怔,就是抱琴也是迟了一刻,方连声笑应了:“既是有缘法,那可再好不过。”那小吴公公便将钱太监在京中的一处府邸说道明白,方才告辞而去。

    抱琴这方松了一口气,又见时辰实是紧着,便对贾母三人道:“老太太、大太太、太太,这是好事儿。只现下娘娘不知道,婢子也不合多说,等会儿回与娘娘,必使夏太监往府里一趟。”贾母自知宫中事多,略一点头便领着邢夫人、王夫人回去,又将此事首尾皆说与贾赦贾政。

    “只消娘娘无恙,旁的再不消多愁。”贾赦一听元春无碍,便诸事不理。倒是贾政知道些世情,且与贾母等候着那夏太监过来。不想等了半日,不过一句但凡钱太监所言,皆应承下来的话。

    贾赦诸事无能,贾政素日不善俗务,众人一番商议,先使人投帖,

    第一百七十二章 湘云归蒋氏重北上

    “什么!”贾母等俱是一惊,竟不知如何区处。

    好半日过去,屋子里犹自一片寂静。

    贾政素来直率,虽知此事涉及元春日后荣辱安慰,但想着宦官作祟,心里难掩厌恶,铁青着脸立在一边。半日过去,他终究憋出一句:“此事断断不能。”

    “那娘娘怎么办?”旁人也还罢了,王夫人却再忍不得,登时便红了眼圈:“娘娘可在宫里头阿!”

    正是这么个理,不然头前夏太监如何敢向贾家张口?可不就是因为他是元春身边得力的,常被派往贾府报信,已是拿住了把柄。何况如今这钱太监,原是在圣上跟前都有脸面的,若不让他称意,后头暗中使些手脚,只怕元春并贾府皆不得一个好儿。可话分两头,事情虽如此说,但头一回这钱太监便敢张口一二万银子,后头欲壑难填,难道贾府又能得什么好去?

    因此,连着贾母也心下难定,半晌才叹道:“不是为了娘娘,一家子聚在这里作甚么?只是,我们不知宫中境况,娘娘也未必知道钱太监如此。不说这会儿应承,日后那钱太监如何。纵然应承了,若不小心犯了忌讳,与娘娘招来风雨,那又该如何办?”

    这话越发在理,不说众人皆是点头,就是王夫人也登时吞声,垂着脸呆呆立在一边,心里纷乱如麻,只说不得话。好半日过去,底下站着的贾琏忽而出声道:“老太太说的在理,只如今情势急迫,娘娘那里暂时不好说话,不如往那夏太监处打探两句。他素日里常往我们家来,总还有几分情面的。”

    这却是一个法子,贾珍连连点头称是:“现今也只合如此。若那夏太监果真有些权势,与他这一二万银子又如何?素来这些宦官虽然爱财,倒也能办点事。若是能帮衬着娘娘,与了便与了。”

    贾府如今正是依仗着元春,虽说这一注银钱颇多,却也必要拿出来的。因此,一干人等皆无旁话可说,贾琏忙去夏太监处投帖子,回来说与凤姐,道是如此。

    凤姐不由冷笑一声,道:“这一注接着一注的,俱是要官中出的。虽说是为了娘娘,可那到底是太太的骨血,日后咱们又能沾上多少光彩?倒是这家里,怕是越发撑不起体面了!”自与王夫人生了间隙,凤姐又母为子强,有些事情上头越发留心在意。

    “你又浑说,娘娘在宫中,咱们家多有借力,哪里就在这些银钱上头计较了。总是有来有回的。”贾琏却浑然不觉,笑着拿扇子敲了敲桌案:“待后头长生大了,且还有他的好。”

    见说及儿子,凤姐方止住话头,说起府里头的琐碎事体。贾琏随口应和两句,也不十分放在心上。凤姐原要发作,只想到钱太监,不觉又泄气:“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无趣。总要过了这一关,才好再说旁的。”

    正如她所说,贾母等人俱是悬心此事,翌日贾琏且还没过去,夏太监先自过来,听得说事关钱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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