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过得好,才是紧要的。”

    正自说着,那边儿外头便回宝玉来了。两人便收住话头,且令他进来说话。宝玉也浑不知情,一进来行了礼,便笑着上前来与贾母道:“老太太,明儿云妹妹连着湘英妹妹都要来小住,可是真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喜将近闲言成缘分

    贾母笑道:“自然是真的, 你云妹妹她们明岁将要出阁,现来小住, 你可得好好相处, 万不能造次了。”宝玉原是满脸欢喜, 但听得出阁两字,他又有几分悻悻然, 叹道:“姐妹们一个个都要出嫁,独留我一个孤单单的, 好没意思。”

    王夫人摇了摇头,嗔道:“越大越似个孩子了。自来男婚女嫁, 天理使然。难道家里竟还能留你姐妹们一辈子不成?再没有这么一个理儿的。你云妹妹过来,可不能再这么莽莽撞撞地浑说, 倒叫她心里惴惴。”

    “是,太太。”宝玉应答一声, 虽还有几分酸涩, 到底本心活络,又想着湘云湘英过来,不多时便自欢喜起来,只还盼着她们早些过来,迟些回去。

    却正合了宝玉早来的心意, 三日后湘云便携堂妹湘英过来。那湘英原一径随父母而居, 与贾府虽也往来走动,却不甚多,这会儿过来也就陪湘云略住三五日, 便打算回去。不曾想,那贾宝玉竟十分不避嫌隙,一般顽笑无忌。湘英虽知他性情为人,但如今年岁渐长,着实有些不合宜,因而忍了两日,终究使人悄悄回去报了个信儿,借机里去。

    湘云在贾府却是惯熟了的,闻说婶娘有事唤湘英回去,口里虚应两句,听得说并无她的干系,便自留下——明岁她就要出阁,除却这一回,日后怕是再难小住的,因而十分眷恋不舍,有意多住两日的。

    这一番心肠,众人皆是明白。因而,休说史夫人不过唤女儿回去,并无他话,就是贾母也着意说了两三回,令她好自在这儿住个十余日,再回去也不迟。

    独有一个贾宝玉,欢喜之余,偏忽而想起日后,不觉叹一口气,道:“云妹妹虽是留下,怕也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姐妹们皆要出阁,虽是人伦大道,不能违逆,终究心里难受。”袭人原在旁做针线儿的,听得这话,她不由停了针线笑道:“二爷又说糊涂话儿,这原是喜事呢,没得说这些做什么?旁人一时听了去,嘴里有的没的添了两句,倒传出话来,云姑娘或听了一言半语的,岂不恼的?”

    “我也只在屋子里说两句罢了。”宝玉自知这里头的干系,因而悻悻然说了这一句,竟也就作罢。只他心里却想:若论起来,这二三年之内,除却一个四妹妹,姐妹们竟也散尽了。现今二姐姐、林妹妹虽过得不错,大约也未必十分自在。三妹妹、云妹妹所托良人,自己也见过两回,细细打听了,总还能心中有些准数。只不知道宝姐姐她们,此身又往何处去……

    想到这里,宝玉不觉有些怔怔出神。

    只他却不知,薛宝钗虽有一二分异样,他所不曾想到的李纹却更快了三分。这里头细说来,倒也有几分缘法。原是那李举人之妻严氏,因着香菱之故,同乡之份,多有往黛玉处走动。她又行事温柔,知情知趣,也能做吟诗作词,谈论书画,不觉便与黛玉越发走得近了——偏起头儿香菱这一条,因不愿造次,她却不曾提过。

    今日又过来,黛玉便请她去看赏秋海棠:“今岁冬日甚暖,倒叫这花儿延了好些时日。方才微微落了一阵轻雨,也不曾伤着,倒越发润泽了。”严氏听是如此,也不莞尔:“这么说来,我倒是得了个好造化,一件一件的皆赶上了。”

    正自说着,两人转过一处,又登了一处小亭,黛玉便令端上茶果等物,各个安坐后,她方指着一处道:“严姐姐且看,那一丛秋海棠可还入眼?”严氏循声望去,只见那边儿一块太湖石之侧,泻出一片绚烂的秋海棠。那太湖石素以玲珑剔透著称,如今漫了小半花叶,越发灵透。而那海棠也似借了三分润泽,又经了雨露,繁花密密匝匝如锦缎一般。虽是深秋时节,微风微动,这一处竟也凭空生出□□三分的意态。

    严氏不觉看住了,半晌过去方回过神来,因叹道:“往日也曾听过两句闲言,道这秋海棠有个诨名唤作相思草,如今瞧着可也有几分理儿。这般景致,可不动人心魄?”黛玉抿嘴微微一笑:“世上这些花儿草儿的名号也多了去,未必作准,只不过假借名儿托付心思罢了。”

    “那也是有的。”严氏点头应了一句,又忽而想起一件事,因笑道:“只看着这花儿,我倒又想起三堂兄,也不知他甚个时候才能知道这些个缠绵之事。为着他娶亲,婶娘不知絮叨了多久,偏他还是一味推脱,倒似要修行的人那般了。昨儿婶娘又送了书信来,言说要过些时日上京来,便千百般嘱托必要我留心,彼时可相见一番,可见真个是乱了阵脚。”

    黛玉于这些事倒也平平,不过随口应一句:“旧日也曾听说,不立业不成家,许是令兄自有一番心胸主张,也是未必。”

    “哪儿是为了这些正事,不愿分心,偏是他胡闹,尽是挑拣些稀奇古怪的由头。”严氏摇了摇头,一条条比出来:“头一条,必要书香门第,却又势弱。第二条,必要和善隐忍,又要品性高洁。第三条,必要有一件癖好……”她细细说了五六件,或是相互矛盾,或有稀罕之处,果真应了古怪两字。

    黛玉听得有趣,不由道:“深闺女孩儿,这般若要全然印证,怕是不容易,倒似推脱一般。”严氏摇头叹道:“人人都如此想来,偏强扭他不得,若要强逼,他一时听到风声,便要往旁处躲三五个月。这女孩儿名声最是要紧,且到底夫妻和睦,才是日后紧要之处,我叔父他们因而也是无法,由此忍了三四年。如今他已是二十二,还是旧日模样,可不叫人着紧。”

    “俗语道人生百种各有不同,虽是难办,但亲戚人家往来走动,总也能寻出合宜的。”黛玉摇头笑了笑,又道:“怕是纵有合宜的,贵亲有不如意,因而越发难办。旁的不说,我舅家远近也有十余个姐妹,只这里头便有两位,一件一件,竟是样样相符的。”

    严氏一怔,因问道:“竟有这样的巧事?倒不知是谁家女孩儿?”黛玉便将李纹李绮姐妹之事,略提了两句,却将姓名隐下不提。那严氏闻说李婶娘为孀居,李纨也是如此,倒是犹豫了片刻,但细细一想,终究还是道:“无巧不成书,这千里之外忽而得了缘法,或是月老有意牵线,也是未必呢。”

    虽如此说,她言语之中大有犹豫,黛玉便也不十分留心,不过说两句闲话,岔开这一件事,又寻了些旁话言语,间或谈些诗词文章,倒也尽了一日之兴。

    谁曾想,严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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