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男人低笑着说:“既然你不是和亲公主,不如我们私奔?”

    她脑子里“轰”的一下,犹如银瓶乍破,玉珠滚溅,血液逆流而上,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私奔”两个字听起来太可耻,她从前向来嗤之以鼻,能让女人抛却一切却不能为她保驾护航,只能把她拉入最困难的窘境里的男人,不值得女人倾心。

    可对于这具处于险境的身体,除了宫妃身份孑然一身的身体,“私奔”意味着自由,意味着逃出牢笼。

    “说的什么鬼话!”她面颊仍红的能滴血似的,但意识已经回笼,“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没有后顾之忧,你也没有家庭负累,我们也逃不出陛下掌控的地方,这天下都是他的,逃了就是戴罪之身,他必是要抓人回来的。更何况——”

    她抬眼睨他,不同于往常的害羞,那双桃花眼真正是说不出的迷人:“你就知道,我对你有意?”

    话虽如此,可他的话到底给她留下了影响。不说她是后世的一缕幽魂,便是这具身体,都并非是嫁给皇帝的那个人。那她还要再守古代的这些三纲五常,三宫六院,守着这一方规矩吗?

    宗策轻笑了一声,抬起她下巴,凑近了吐息:“你对我是否有意我是不知,我只知,我对你有情。”

    无论换了什么身份,他洒脱不羁,喜欢明确表达爱意的那一面从未变过。他不像阿政总是把情绪藏进心里,这对旁人是有用的,只有对心上人全然无用。

    宝琢的脸颊像烧起来一般,褪之不去。

    就在她视线放低时,不经意发现他用了刚刚那只藏起来的手,而在那手上侧边的位置,仿佛画着什么图案。

    她捉住他的手腕,把手侧过来看手背,“怎么画了东西在上面?”

    只见手背上抹了许多颜色,勾勒出一只狮子的形状,像是府衙前的那对石狮子,不过更稚趣可爱一些。

    宗策对她转移话题的举动感到扫兴,但被拉着手看倒一点不着急,任她翻来覆去的看,嘴角噙着笑,信口胡扯:“陛下让我做个试验,说要在我们身上做标记,用来辨认神策令的身份。这只是画上去的,等真定下来,就要刺上去了。”

    他敢顶着伤口来找她,当然不会毫无防范,好歹隐藏了这么多年,不至于栽在这种小地方。

    一开始他是想这段时间不来找她,熬过也就好了,后来贤庸说她打了讯号想见阿敕,他就犯了难。因当时手里拿着本画册,灵机一动就想到在伤口上做文章。

    至于为什么要画狮子,当然是因为她留的那一口牙印子,和狮子张口的大白牙正好吻合。更何况她张牙舞爪时候的模样,和小狮子倒是挺像的。

    想到此处,他不由轻笑,惹得她丢来一个奇怪的眼神。

    他改成微笑,安抚她过于灵敏的神经。

    谁知道就在他在手上画狮子的功夫,阿政竟有本事模仿他,骗了贤庸,知道消息后率先赶了过来。

    宝琢收回看他的目光,轻易就相信了,她看的剧本电视剧不少,像这种某个组织要寻求一个共同的图腾是常有的,不觉得奇怪。所以她只嘟囔了句:“要刺也不能刺手上,多显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宗策很是认真的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回去就跟陛下反应,换个隐蔽的地方。”

    两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七扯八扯的,竟一直扯到天微微亮。

    地平线上有一线亮光慢慢地升起来,变成一轮金灿灿的太阳,日光如花开出绚烂的彩霞。那些光投在他们俩的脸上,格外的平和安宁,又生出了新的活力和希望。

    到了这个时辰,宗策自然是应该走了。

    宝琢先前还兴致勃勃的面色缓下来,犹疑了一下,扯住了将要离开的人的袖子。

    “你真的觉得没什么?虽然我没有主动权,可是还是骗了你们所有人。”她垂着眸,不看他的眼睛,“我有负罪感,甚至对乌戎也觉得很愧疚。先骗了人,又因为自己觉得不安坦白了一切,我好像是一个侩子手,手起刀落,不是伤了这一边,就是毁了那一边,没有人可以幸免。”

    他不知道她的心结尚未解开,但他明白这种感觉,承受了很多压力,环境让人寸步难行,走不动,思维反而会活跃起来。

    况且她想的并没有错,乌戎人一定会责怪她,至于他们……相信所有被欺骗的人,都不会在罪魁祸首揭穿一切的时候,坦然接受。

    可宗策有些舍不得看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知道这是她被迫背负的责任,倘若他有怒火,那也不该冲着她去。早在第一次误会她,对她发火却逼得自己更加难受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

    他弹了一下她额头,这次的力道却非常轻,几乎满含温柔,“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对于他们来说你只是一颗小棋子,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也不会有很大的危害。对于其他所有人来说,你都微不足道——”

    “除了我。”

    宝琢愣愣的被他弹额头,愣愣的听他说完了所有安慰的话,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朝阳下无限蓬勃有力。

    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倏尔捂住心口的位置,喘了口气。

    那里有血液在涌动着,心脏“砰砰”跳得极快。

    在满心阴霾的时候,她一定没有想过,会残酷的被他的甜言蜜语技能击中。

    *

    就在宝琢摆脱了身份带来的枷锁,开始审视自己的感情时,突然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

    皇帝又一次不死心的传召她侍寝。

    “干吗这副模样看着我。”宗策已经换上了帝王专属的服饰,大摇大摆去桌案上取了酒壶,斟满两杯酒,一转眼就看她被雷劈了的样子,顿时好笑。“这是不愿意?”

    “当然不是!”她连连摇头。

    即使心里一万个呐喊“不愿意”,她也不敢把这句话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想死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是吧!

    她小声地嘟囔:“但是……”

    阿敕和那个神秘人,都没有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皇帝吗,他们真的愿意为她保守秘密?否则,如果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只是一个卑微的舞姬,皇帝就算不生气,也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笑眯眯的吧!

    他就像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扫了她一眼,就道:“你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宝琢头皮一麻,顶着压力抬头跟他对视,却是脑子空白,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伸手可劲儿揉了揉,她的小脸肉柔软又有弹性,手感极佳,“那也不妨碍我享用你啊。”一句下流话,因为他低沉好听的嗓音,显得格外风流。

    可这要看对谁说了,依宝琢的脾气,听了这句,她的火气一下子冲上来,就这么顶着发麻的头皮,盯着他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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