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来,就该知道总有一天会公诸于世,为世人所不齿。

    杨娥倒是真正可惜,闹出那种丑事,日子肯定好过不了,一年两年能熬,将来还有几十年呢?

    可嫁给魏璟是她算计的,跟魏剑啸苟且是她做出来的,自己种的因,即便结的果子再苦,也只能咬牙闭眼地咽下去。

    唯一的出路就是过上三五年,这事淡了,魏氏看在往常的情分上出面让她合离,然后寻处清静的所在让她度日,从此不在人前露面。

    杨姵见杨妡神情淡淡的,也不再多言魏家的凄惶事儿,转而谈起李侧妃,“她也生病了,因为上元节王爷没带她出去,她使唤下人在自个院子里挂了满院子灯,自己边赏灯边吟诗,我们回府的时候她还没歇下,颠颠地把即兴所作的四首诗作送到王爷书房……结果受了风寒,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王爷直嘟囔晦气……以前咱们在一处玩的时候,没见她如何有文采,如何喜欢吟诗赋词啊?你说她傻不傻,想让王爷陪着赏灯就直说。”

    杨妡抿嘴浅笑,换作是她也会大大方方地说,“王爷,昨天您跟王妃去了灯会,什么时候得闲能不能带我去开开眼?”然后再撒个娇儿耍个赖。

    灯会有三天,李昌铭未必不会带她去,何必用那种自伤其身又不讨好的主意?

    杨姵是真正有福气,该通透的时候通透,该懵懂的时候懵懂,为人坦坦荡荡的,正适合李昌铭那种长在帝王家的人精儿。

    两人正说的热闹,松枝撩起门帘往里探了下头,杨姵瞧见,将她唤进来问道:“是王爷要走了?”

    松枝笑道:“王爷跟大舅爷没什么话说,干坐着喝了好几盏茶,我估摸着快是坐不住了就过来瞧瞧。”

    杨妡忍不住笑,如果魏珞在,至少能跟李昌铭谈些用兵之道或者往后院去比试箭法,他跟杨峻谈不到一处,能按捺到此时已经不错了。

    杨姵心里也有数,起身告辞道:“我回去了,你不用出门了,屋里热外头仍是冷,别再受了风。”

    杨妡懒得重新梳头,而且有杨峻代为相送,便不客气地说:“那你帮我在王爷面前告个罪。”

    没多大会儿,杨峻送客回来走进厅堂。

    杨妡忙吩咐红莲另外沏茶,杨峻摆摆手,“不用,喝了一肚子水,”细细地打量杨妡番,“以后若是不舒服要尽早请医问药,千万不能耽搁,你看瘦了许多。”

    杨妡笑笑,半是撒娇地说:“药太难喝了,而且我以为能抗过去。”

    “什么想法?你半夜三更闹腾这回,多少人牵挂着,二婶娘恨不得要亲自过来瞧你。”杨峻不以为然地瞪她眼,沉吟片刻又道:“王爷提到魏家,我揣摩他的意思恐怕想活动活动让阿珞袭爵。我回去跟祖父商量,看能否托人写个折子举荐阿珞。你可知道阿珞跟那些人关系比较亲厚?”

    这还真是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

    杨妡愣一下,“我只知道阿珞隔三差五去王府,其余外头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杨峻了然,“那等阿珞休沐再说,如果真能促成此事,对家里再好不过……武定伯本是因军功得爵,阿珞袭承也说得过去,就是身份方面……如果能过继到嫡支就好了。”

    过继给魏剑鸣?

    杨妡道:“阿珞未必会同意,就是毛夫人也不见得能答应。”

    毛氏跟高姨娘斗了一辈子,终于将所有庶出的孙子都撵走,算是取得了胜利,眼下却要再将庶孙记在嫡支,还要承继爵位,死死地压着魏璟一头。

    估计真这么做了,依着毛氏的气性,她可能会活活被气死。

    杨峻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叹道:“我再跟祖父和父亲商议,总之会尽力而为。”

    杨妡站在院子门口送了杨峻离开,仰头瞧见围墙外面的松柏林。这一冬天,魏珞没少带着泰阿承影砍树,已经能看出稀落了许多。

    魏珞根本就没将祠堂放在眼里,还会过继到魏剑鸣膝下?

    杨妡摇头进了屋。

    没两天出了正月,天淅淅沥沥地飘起了春雨。

    魏珞披着满身雨丝回到了秋声斋……

    第153章 念头

    杨妡大病初愈不好到外头等, 便拿了本书坐在厅堂对着灯烛心不在焉地翻着,听到脚步声, “霍”地站起来,撩了帘子往外走,恰扎进魏珞的怀里。

    魏珞紧紧抱她一下连忙又推开,“快进去, 我身上湿冷, 别凉着你。”

    杨妡抿嘴笑笑,进内间自衣柜里找出干爽衣裳,正要伺候魏珞换衣, 魏珞已攥住她双手将她拉至身前,细细端详着, “怎么瘦了?”

    果真是把她放在心坎里的, 头一眼就注意到了。

    “你不在家,我吃不下饭。”杨妡斜斜瞟着他,声音又软又娇, “快把身上衣裳换了吃饭, 这会儿我倒是有些饿了。”

    魏珞再不敢磨蹭, 三两下换了衣裳。

    刚巧红莲提了食盒来, 一样样地摆在炕桌上。菜有六样, 倒有两样是全荤, 一小盆炖得浓香糯软的猪大骨,一碟切成薄片码得整整齐齐的酱牛肉。

    魏珞是无肉不欢,先夹一块放到杨妡面前, 自己甩开膀子大口大口地啃。

    因他回来,杨妡本就欢喜,此时见他吃得欢实,倒真勾出食欲来,啃完两块骨头还吃了好几片牛肉。

    吃饱喝足,趁着红莲进来收拾碗筷的空当,魏珞出去找了泰阿问话。

    泰阿一五一十地将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遍,“爷走第二天奶奶就起了高热,府医换了三道方子才退热。”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知会我?”魏珞厉声道。

    泰阿低头不语。

    魏珞很快明白,半夜三更城门都关了,依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便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泰阿也不可能叫开城门出城,而等到天明,要么是病情减轻,要么是杨妡不肯。

    况且自己并非首领官,私自回城总得跟指挥使报备之后才可以。

    想到杨妡病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魏珞心头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受,迫不及待地回了屋子。

    炕桌已经收拾利索,窗扇稍稍开了条缝儿,饭菜味已然散尽,屋子弥漫着腊梅花的清香,杨妡从针线笸箩里翻出一叠花样,正一张张翻着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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