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喝了,她也不是喝得最多的人,偏偏就她醉酒。

    杨妡百思不得其解,也根本无从集中精神思想,浑身上下就是燥热,无法纾解的燥热。她咬咬唇,抖着手抓起妆台上刚刚卸下的金簪猛地扎向手臂。

    “别,”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有人一把扼住她的手,夺过金簪远远地扔了出去。

    杨妡回头一瞧,那穿着玉带白道袍,腰间别着象牙骨折扇的不正是李昌铭?

    而屋里的两个丫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杨妡死死地盯住他,冷声问道:“堂堂王爷不惜使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骗我来此,不知是什么意思?”

    她眼里蕴着冰,目光冷寒,可因着线香的缘故,又似燃了火,亮闪闪的两团燃在她明澈的眸子里。

    被她这般盯着,李昌铭莫名有些心虚,上前一步灭了线香,这才淡淡开口,“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好奇,想亲自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爷若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大可以去问阿姵。阿姵肯定会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杨妡再咬下唇,眼角瞥见适才绞湿的帕子,伸手够过来,用力擦了把脸。

    李昌铭并不阻拦,却越发逼近她身前,勾起她的下巴,手指抚着她双唇,“可我很怀疑,杨家怎么养出阿姵那样的性子不奇怪,但怎可能养出你这么个尤物?看你这双眼,你这幅媚态,天生就是勾引人的。你会制擦身的膏脂,知道喝羊奶炖木瓜能丰胸,还敢在大庭广众下与阿珞勾勾搭搭……魏老夫人能教出你这样的孙女?”一边说,一边将手捂在她胸前,隔着衣服揉搓了两下。

    杨妡扭过脸,沉默着不作声。

    李昌铭一把将她的脸扳过来,续道:“阿姵天天五妹妹长五妹妹短,把你们的事儿说了个底儿掉,可她口中的你跟我看到的你根本是两个人。阿姵说你们不曾学过音律,可你明明会弹琴,而且技艺不差,否则你怎么会听出伶人弹错了两处。你说,我该不该觉得奇怪?”

    杨妡突然有些明白。

    是杨姵说得太多了。

    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当他天天听到一个名字时,总会对那人产生好奇之心。杨姵坦坦荡荡的,又怎能想到李昌铭心里会产生歧念。

    她早点提醒阿姵就好了。

    可现在……再懊悔这些已经没用,能平安自他眼前脱身才最重要。

    杨妡想一下,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王爷不也一样,难道王爷在圣上面前和在阿姵面前表现得一模一样?或者,阿姵知道王爷会不择手段地把她亲妹妹骗到这里来?而且,这个妹妹的亲事还是王爷保得媒,所嫁之人还曾追随王爷征战西北,视王爷如知己,肯为了王爷不顾生死。”

    想到魏珞,李昌铭有些犹豫,可手底下却不愿放松。

    她的脸柔嫩紧致,肤色白里透红,像是成熟了的水蜜桃,又好像上好的羊脂玉。

    脸尚且如此,身子不知又该是怎样的滑腻?

    好容易把她诓骗过来,难道就这样放手?

    李昌铭不甘心,垂首吻上杨妡的唇,杨妡张嘴便咬,李昌铭吃痛,用力箍住杨妡纤细柔软的腰肢,哑着声音问:“还真是野?在阿珞面前也这样野,还是有别的妖术把他迷得五迷三道?”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光芒闪动,像是家猫逗弄着脚前的耗子,几分玩味几分笃定,显然是志在必得。

    杨妡心头涌起浓浓的苦涩,这一辈子,她本打算好好地活着,与魏珞安安稳稳地相守到老,可平白无故地怎么就招惹到李昌铭了?

    他不是就想看她如何放荡吗,那就让他看好了。

    杨妡默一默,心一横,打定主意,脸上立时漾出媚色,娇着声音问:“王爷真想知道?”

    她本就带着柔媚,如今更是妖冶,眸子里水波荡漾,直勾勾地诱惑着他。

    李昌铭喉头动了动,咽下口口水,“说!”

    杨妡启唇笑笑,眸光愈加妖娆,“没有别的,就是因为我豁得出去,把自己当成婊~子。”说着,两手解开衣衫系带,又飞快地解了中衣盘扣,将衣裳扔在地上,独留一件宝蓝色的肚兜。

    嫩白如羊脂玉般的肌肤,衬着鲜亮如蓝宝石般的肚兜,明艳又耀目。她适才散开的长发尚未绾起,散乱在身后,有几缕垂在胸前,更添诱惑。

    杨妡索性撩起裙子,单足踏在椅子上,嫩藕似的手臂轻轻戳着李昌铭胸口。她臂上有处红点,是适才金簪刺破的,只沁出一滴血珠,凝在伤口处。

    李昌铭盯着暗红的血珠,耳边传来杨妡有意拖长的声音,“来呀,王爷,想不想要奴家?”

    因为带了些鼻音,声音愈发地慵懒和放荡。

    不知为何,李昌铭突然有些胆怯,往后退了一小步。

    杨妡却不容他退,手臂勾住他脖颈,媚眼如丝,“王爷不是想知道奴家怎生勾引阿珞吗?为何不试试?春宵一刻值千金,时光苦短,再不来怕是阿姵要遣人来寻了……来嘛,王爷,求王爷疼疼奴家。”

    她的眼她的唇她的双手,她半裸着的身体,以及踏在椅子上墨蓝色的绣鞋无一不挑逗着他,勾引着他。

    可李昌铭却在她极致魅惑的眼眸里看到了狠绝与疯狂。

    是不顾一切的狠,和置之死地的绝。

    是这一刻能放荡不羁,下一刻便要灰飞烟灭的疯狂。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展露在她身上,奇异地和谐。

    李昌铭沉默片刻,忽地抬手打落她挂在他肩头的臂,大步离开。

    杨妡呆呆站了会儿,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头埋进罗裙里,泪水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奶奶……”红莲自门外踉踉跄跄地跑进来,直扑到她跟前 “奶奶怎么了,可还好?”

    “我没事,”杨妡哽咽着,拿裙子抹一把眼泪,抬起头瞧见红莲脸上的红肿,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我过来寻奶奶,外面两个內侍捆了我不让动弹。”

    话刚说完,先前那个圆脸丫鬟和容长脸丫鬟走进来,一个去捡地上的衣裳,另一个则端着铜盆准备洗脸水。

    “地上凉,我先伺候五姑奶奶穿了衣裳吧。”圆脸丫鬟笑盈盈地说,脸色平静得仿似没看到杨妡的泪水,也不曾有过李昌铭闯进来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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