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伏熨心中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赵诩伫立了片刻,待思路清晰了,说话也利索很多:“王妃娘娘,本世子虽然寄居贤王府,也是毕国远道而来的世子,若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你陈氏一族不够你陪葬的,娘娘好自为之。”
    看到璧铮瞪圆的眼珠,赵诩满意了,继续说:“我在豪文阁看书,皆有杜飞鹰杜大哥看着,举动都受到监视,请他来当面对质一下便可,清者自清,王爷您说是不是?”
    最后瞧了一眼跪着的小田,脸上一丝淡笑,问道:“我可以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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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田当日就回了西院,小榭觉得这女子真是好生厚脸皮,不让她进门,她死活不走,在院门口长跪说要赎罪,一日两日西院无人理会,她便一直跪着,瞧着真是弱质女流楚楚可怜。程掌柜拿出当日她签的卖身契,想打发她走,谁想她依旧长跪不起,何大壮不明就里,壮着胆子来找赵诩求情。
    “还在外面?”小楼问道。
    “是。跪了两日了,现下日头毒辣,若是公子觉得有何不妥当,打几板子就是了嘛。”何大壮说道。
    “去请她进来吧。”赵诩放下笔墨,说道。
    小田两个毒日头一晒,已经蔫的如同腌白菜,面色灰白犹自带着暴晒后褪去的旧皮,见到赵诩先刷拉两行清泪,哭一声“公子,奴婢是冤枉的。”
    “你既有寻死明志的决心,我便听你一说,你有何冤屈?”
    “奴婢初来西院,不识得全部下人,见到有王府下人来问取管事的账簿,便拿予他看了,并不知其中有诈,请公子明察。”
    “管事账簿是你能随便拿的么?”小楼嗤道。
    “程管事当日并不在屋内,账簿就摊放在他桌上,奴婢想着不过是借人一阅,并不曾想被他们掉包了。”小田说完微微抬了下头,偷瞧了一下赵诩,双目对视,小田吓的忙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是罪人!”
    赵诩此时并不发话,小田不敢再抬头,只头贴着地面,索索发抖。
    小楼自是不削一顾,非我族类,难道还要留着这祸害不成?
    漫长的等待之后,赵诩终于说道:“你可以留下,待程管事请来了私塾先生,你与小齐他们一道习文断字,懂些君子之道吧。”
    小楼虽然不同意,但他不会像他妹那么名目张大的反对。
    再几日,秦纬地送来了七月的红利,都深酒楼的分成到底还不多,小楼非常嫌弃的拿着那钱袋子,道:“就这些?哪够啊?”
    要办成那些事情自然是不够的,但是凡事都要慢慢的来,赵诩很不急,说道:“先去盘个院子吧,给你小齐弟弟弄个书堂,孩子们快来啦。”说完赵诩非常满意的笑了。
    ?
    ☆、中秋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借着节日的名头,赵诩获批出门转悠,顺便去看看程管事盘下来的院子,院子距离源岁街不远,不是主干道路,所以非常的僻静,难得的是门面朝阳,看着倒挺清爽的一个两进小院子。
    “公子。”一个老妪佝偻着背走出来,因为是个驼背也看不出她行礼了没,瞧着挺壮结,应是程管事请的仆妇卞氏,却听她道:“老奴本在京北刘大人家做事,本已经告老还乡,奈何家中遭变,来此挣些安身立命的辛苦钱,谢公子好心收留。”
    卞氏一把年纪,做事说话都颇为得体,赵诩满意的点点头,问道:“教书先生是回去了吗?”
    卞氏点点头,说道:“今日团圆佳节,自然是回去了,公子若要见他,他过几日就回来了。”
    想来这位老妪所谓的‘家中遭变’也是极为伤感的故事,不然正逢佳节,哪有独守空屋的道理。赵诩不问,老妪也就安安静静的随在身侧。
    院子里空荡荡的委实没什么看头,兜了两圈,赵诩说道:“有劳老人家先看着家,过几日孩儿们来了,还要老人家都看着些。”
    卞氏自然无有二话,接着问道:“公子,院子既已易主,门口的牌匾却还空着,请公子赐名。”
    “成,我让程管事打好了送来。”赵诩应允。
    出了院子,门口斜阳尚好,正是闲暇散步好时光。侍卫们已经习惯了赵诩这样漫无目的乱走。只随在身后默默而行。
    再走过几条胡同,转三个弯,两面高墙把巷子圈的细长而逼兀,远处能听到迎来送往的声音,赵诩问随侍道:“这是哪儿?”
    “回世子,是烟花三月坊。”
    赵诩嘻笑道,“嘿,捡日不如撞日,咱去瞧瞧吧!”
    景颇朝尚文,讲求礼义廉耻,做什么事都爱掰扯些文邹邹的东西,就譬如青楼和妓院是不同的地方,妓院卖肉,青楼卖艺。一个低俗,一个高雅。虽然本质上都是滚床单,但文人墨客商贾官宦还是更倾向于青楼一处,毕竟千金博一笑这种事,那些附庸风雅的俗人最是爱煞。
    烟花三月就是个青楼,坐落于烟花街,名字叫‘三月坊’,虽然青楼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时刻,这会儿遇上中秋佳节,红绡纷乱的三月坊还是门庭落市。
    华伏堑的伪‘黑衣罗刹’到底也是些顶尖级的高手,当日刺杀赵诩,嫁的一手好祸,此刻跟踪赵诩自不在话下,烟花街人来人往,简直是再方便下手不过。
    赵诩正往里走着,前头忽然有人打了起来,一些莺莺燕燕的看着打架,吓的咿呀乱叫,一时间烟花街热闹非凡。赵诩想着自己真是走哪儿哪儿有戏唱,却见前面打斗的人也是有些底子,打的招式翻飞,且越来越近,有往这儿波及的趋势。随侍自然以保护赵诩为主,眼看马上就要波及,四人展开身形,挡住前路。
    呵!一时间街上乱如一锅粥,赵诩还待看戏,感到后背有人已经太迟,一缕温香飘过鼻尖,还看不清来人是谁,立刻软倒,人事不知。
    背后之人眼见得手,磔磔怪笑,与帮手一同拖着赵诩就走,烟花巷柳之地,有个把醉鬼也是常见,这两人背着赵诩,一点也引不起注意,飞快的闪入三月坊侧门。
    赵诩睡了不久,夕阳还能从高高的天窗照进一丝半缕,显然那人用药不重。手脚已经被缚,屋子只有一门一天窗,再无他物,果然是关人禁闭的好地方。赵诩还在瞎琢磨,却有谈话飘了进来。
    “我告诉你,这人老娘可不敢要,谁知是哪儿来的公子王孙,你没见前头来查的这样严!王麻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罢!”一个尖锐的女声喊道。
    王麻子又磔磔怪笑两声道:“你不就是觉得价钱高么?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后台硬气的很,你若是收了,赚他一笔横财!”
    女人嗤道:“谁知道你有些什么狐朋狗友,我告诉你王麻子,快把你人拖走,敢再捣乱,我叫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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